禁书连载:一个普通中国人的家族史(53)

国亚 / 网名:雅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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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北方旅社
  
    铁Z局Z处机关搬到河南以后,在太谷县成立了一个办事处,管理以前留下来的房产和家属院。原来处机关所在的那个大院因为靠近火车站,因而改成了一个旅馆,叫“北方旅社”,由一些本单位的富余职工经营,每年要上缴几千块钱管理费,自负盈亏。那些职工吃着大锅饭,一个比一个懒。客房里墙壁自从七十年代处机关进驻时粉刷了一遍以后,从来都没有粉刷过;顶棚早已破旧不堪,露出不少黑糊糊的大洞。由于是公家的东西,也没有人愿意投资,整个旅社没有一台电视,餐厅里连个冰箱都没有。旅馆就是这样,有时客源少,有时客源多,因此没有冰箱,买回的肉和菜放着就不新鲜了;如果不提供伙食,客人住宿就很不方便,不愿意住。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旅社里买了一些卤猪蹄,时间放得太长了。一位客人吃饭时点了猪蹄,吃着吃着,里面竟然爬出一条蛆来。那客人比较老实,说,怎么生蛆的猪蹄还卖呀?结果,旅社的职工仍然收了人家饭钱。久而久之,旅店的生意越来越清淡,门可罗雀,别说上缴管理费,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办事处没办法,就把“北方旅社” 发包给职工经营,条件是要上缴管理费、养活富余职工。那时一般人都不看好这个旅社,没几个人去承包。我父母回家一商量,觉得旅社靠近火车站,地理位置不错,只是由于经营无 方才逐渐失去客源的。因此,只要我们家把它搞干净点,做生意厚道一点,再投资弄点电器,也还是能挣钱的,应当试试。在我父亲跟办事处签订了承包合同,并且进行了公证之后,我们家就开始对旅社投资了。

    我父母拿出几千块钱,买了些涂料和油漆,粉刷了肮脏的墙壁,修理好残破的顶棚和玻璃,把所有门窗都油漆了一遍,新购置了床单、被套,并且仔仔细细地打扫卫生。正好那是暑假,我们全家四口天天都在旅社里干活,每天都弄到灰头土脸、筋疲力尽。家里还把彩电和新买的冰箱搬了过去。半个月以后,一个面貌一新、窗明几净的“北方旅社”终于出现在旅客面前。为了和别的旅馆竞争,我们家还在火车站门口设了一个接待处,每天有火车到站时,就带领职工接站,接到了以后先送上大碗茶让旅客解渴,再派人带领旅客到旅社。如此一个多月,生意终于红火起来,旅社创办史上头一次出现了客满的情形,尤其以回头客居多。旅社职工们多少年来第一次领到了奖金,个个积极性很高,变得勤快起来。我父母也很高兴,以为又赶上一次勤劳致富的好机会。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我们准备甩开膀子大干的时候,办事处新换了一个主任。这个新主任名叫王××,原来和我父亲一起开吊车,也算是工友了。但是王××这个人不正派,当年我母亲刚调到太谷线材厂财务股的时候,曾经向王××学过半天算盘。当时我父亲在商丘驻勤不在家,王××一看就觉得有机可乘,就天天来我们家,每次来时都在头上抹很多头油,把头梳得跟被狗舔过一样油光珵亮。王××的老婆长的不好看,也没有工作,于是王××就嫌弃她,想撬我们家墙角。当时我外婆还在我们家里,王××每天跑来帮着我外婆干活,挑水、和煤,还不停地说我父亲的坏话,企图挑拨我父母的关系。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渐渐地我母亲和外婆都察觉此人心术不正。我外婆和母亲都是非常正统的人,母亲为了孩子连唯一一次爱情都可以舍弃,哪里看得上这个见异思迁、油头粉面的小人呢?不过,又顾及朋友面子不好当面戳破,还给他找一个台阶下。恰好那时线材厂财务、出纳、统计、总务四个岗位我母亲都要一肩挑,我母亲就和外婆二人订好计策:每天我母亲加班到晚上十点,如果王××还在我们家里,外婆就亮着厨房的灯;如果走了,就关上厨房的灯。那段时间,我母亲每天下班,都要看看家里厨房是否亮灯,如果亮着,我母亲就在外面转悠不回家。王××每天晚上来等,但每天都扑空,只好逗我和姐姐玩,弄得我和姐姐都还觉得这人挺好呢。最后,王××等急眼了,有一天干脆一直等到快夜里十二点了也不走。我母亲在外边转悠了两个小时,一看夜太深了,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回来。王××碍著有我外婆,就要我母亲跟他到外面去“谈点事”。我母亲早就防着他这一招,于是没有伤他的面子,很委婉客气地反问道,这么晚了,有啥事在家里不能说呢?王××心怀鬼胎,一时语塞,支吾了两句讪讪地走了。后来我母亲为了还上跟他学习了半天珠算的人情,帮助他老婆在太谷线材厂找了个临时工做,也算对得起他们家了。但王××给脸不要脸,反而从那时起嫉恨起我母亲来。

    王××小人得志,当上办事处主任以后,感觉报仇雪耻的机会来了。于是,他找我父亲谈话,说后人不问前面事,这旅社要收回重新承包给另外一个职工老李。我父亲当然不答应,说我们家为了这旅社费了那么大的劲,而且还签了合同,进行了公证,是受法律保护的。然而,王××报复心切,居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让县公证处出了证明:“经我处重新审查,发现铁Z局三处太谷办事处不具备法人资格,因此我处于一九八七年×月×日出具的谷证字第×××号《公证书》予以撤消,不具备法律效力。”公证撤消后,王××还把那个职工老李和我父母叫去谈话。谈话时,王××不阴不阳地斜着眼看着我母亲,说:“我与你没有‘特殊关系’,与老李也没有特殊关系,那我怎么能够把旅店只给你们呢?”我母亲一听,就明白人家这是要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于是轻蔑地说:“不就是一个旅社吗,有啥了不起,今后我不靠这个旅社,我照样能发财,你信不信?”说完,我母亲拉着父亲回家了。此后几年,我母亲就没做什么生意,一心供我和姐姐上学。

    就这样,我们全家辛辛苦苦忙活了好几个月、刚刚有些起色的旅店转入了他人之手。当时我父亲还不清楚其中的蹊跷,要求王××补偿我们家的投资,也遭到拒绝。王××对我父亲说:“你们家投到旅社的东西你们可以随便砸,随便搬,但要补偿是不可能的。”那一阵子全家都心情抑郁,我父亲到处上访告状,却四处碰壁,真是欲哭无泪。不过,那旅社交到老李手中以后也没有变成“摇钱树”。老李这个人挺贪,奉行“一天宰一个,一辈子也宰不完”的原则,结果还不到一年就干不下去了。

    王××作为奸邪小人,自然经常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结果引起了众怒。半年以后的一天晚上,王××在自己家里,被两个蒙面人用麻袋套住脑袋,用木棍痛打了一顿。那二人似乎对他有深仇大恨,简直就是往死里打。王××的老婆当时正在屋里洗澡,听到王××的哀号声急忙赶出来看怎么回事,连衣服都没穿,头上也被打了一棍,当场就昏倒在地上。两个蒙面人直把王××打得昏迷过去,才从容离开。王××两口子被邻居救起后还向县公安局报了案,几个公安来晃了一圈,也没有查出什么结果。

    王××本来就口碑不好,而作为办事处的一个领导干部,如今竟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是一件相当丢人的事情,顿时威信扫地。好长时间,王××连家门都不敢出,伤还没好就匆忙调回商丘了。后来到了一九九二年,有去商丘的工友回来说,他们看到王××因为赌博,被公安局抓起来在胸口挂了个牌子游街呢。(待续)(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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