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鉴康:探访鲍彤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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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15周年祭日刚刚过去一周,我便因为一件法律事务飞赴首善之区的北京。

2004年6月15日上午11时许,在出差的间隙,我迎着京城6月酷辣的烈日,买了一些水果和一箱饮料,来到北京海淀区羊坊店博望园三号楼,意欲看望中国著名的政治受难者,世称“国士”的鲍彤先生。

博望园三号楼的保安让我登记,我表明了自己的律师身份,当他们发现要探视的人住在606时,立即警觉起来,就问我“你要见谁?”

我答“鲍彤先生。”

“你和他什么关系?”

“朋友。”

问话的保安如临大敌,立即向其上司拨打电话。我也迅即给鲍先生打了电话,鲍先生说他马上下来。

我被那个打电话的保安带到楼中的办公室继续盘询。说话间,一个身着白色T恤的老人推开虚掩的门进来,我意识到是鲍先生来了(此前我与先生从未谋面),即起身与他打招呼。

果然是他。先生浅浅地笑着向我走来,我也迎上去,我们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随意地寒暄了一下,我们就往外走。鲍先生要带我到他家,保安不许,双方便争执了起来。

保安见看的人太多,力劝我们回到办公室里,令我们坐下,而自己则站立一旁监听我们的谈话。

我简单地介绍了我自己的情况(昨天晚上我们实际上已通过电话,但我未告知先生我已来到北京,也未表示要见他。因为我知道他的电话全天候地被监听),便问起先生的身体及生活状况。

先生自言他身体不错。我看也是,70出头的人了,看上去好像60来岁,只是眉宇间显现出一种挥之不去的忧伤,让人不觉一阵心酸。

问及其生活来源,他说“每月从国家领取500元的救济金。北京的物价太高,钱不够花,只有靠孩子和太太供养了。”

我们正谈着,忽然进来三个警察,就要带我去派出所。我问:“难道一个正常的社交性探视竟然要被追究责任吗?”警方不容分说,硬要带我走。鲍先生说,“我跟张先生一同去,他是我的朋友。”我劝鲍先生放心:“您不用去。您放心吧。”说罢转身出门。鲍先生在我身后招呼着说,“谈完话到我这儿来吃中午饭。”我苦笑:“看情况吧。”

坐上警车,不一会就到了羊坊店派出所。带我来的警察将我领到一间办公室,黑着脸,不跟我说一句话。我枯坐良久,他才带进一个穿便衣的中年男子,对我说:“这是我们分局的领导。”这人将我又带到隔壁的办公室,摊开纸来,便开始作询问笔录。他主要追问我来见鲍彤的动机、目的。

我说我知道鲍彤先生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秘书,在15年前的89民主运动中因言罹祸,是一个为中国民主运动付出巨大牺牲的政治受难者,我来看他完全出于人道关怀。我质问他们,“鲍先生在你们的深牢大狱中蹲了七年,早已被你们改造过了,现在他应该是自由之身,为什么不许他接受探访,难道他是这个国家不可接触的贱民吗?国家如果有法律规定,对刑满释放的人,在一定时间内不允许他作任何社交活动,并将此规定诏告天下,那是另一回事。如此,虽属恶法,但总算是有法可依吧。而你们现在什么法律依据也没有,就粗暴蛮横地剥夺了鲍先生会见朋友的权利。根据一项众所周知的法律原则,只要法律没有禁止性的规定,公民就可以有权利去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我继续说,“在胡、温新的执政模式给中国人民带来些许希望和鼓舞时,你们基层的执法部门,不是执法为民,而是执法扰民、执法害民,给公民正当权利的实现重重设障,横加阻拦。这种行为简直是给你们的中央政府抹黑,既不合情,更不合法。”我说,“希望你将我所说的认真记录下来并上报,权当作我为鲍先生而作的陈情表吧。”这个便衣警察说“我会上报的。”

末了,这个自称李泽的便衣警告我“不要再到鲍彤家,不要对媒体说什么。”我愤慨地说,“既然你们禁止任何公民去鲍先生家,我可以不去,但媒体采访我,特别是海外媒体,我只能说真话,因为面对海内、外媒体,如果公然撒谎,不仅有失一个人的尊严,也会给中国人民的世界声誉带来伤害。

笔录作罢,我对李泽说:“请你们务必将我买的水果等礼品转送给鲍先生。”李泽说“人家不收,人家说你不是他的朋友。”我说“这怎么可能?你们说谎!”他再三说“人家就是不收。”李泽一边说,一边打开汽车的后盖,取出我所买的东西,要我带走。

我真是哭笑不得:人间何世啊,可悲可叹!我只好左腋夹着公文包、右肩扛着饮料箱、挎着两个水果袋,勉为其难地挪出了羊坊店派出所。

在派出所门口,我放下东西,给鲍先生拨了一通电话。鲍先生解释说,“是保安将东西送到派出所的。谁给我把东西拿走的,就让他们给我取回来。”

我等了好久,仍然不见保安来,于是第三次给鲍先生打电话,这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了。鲍先生在电话里不无义愤地说,“他们真是太不像话了。你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就去。”

过了一会,鲍先生来了。他说“你给我打电话说水果的事,他们都知道,我的电话有监听。他们不得不同意我来这儿。”我问:“有人跟踪你没有?”他说:“有一队呢!是国家安全部的,那不是!”他拿手一指。我顺着鲍先生的手直看去,果然见有好多便衣,在他身后不远处,正往我们这边警惕地张望。

我搀扶着鲍先生,跨过街,走到羊坊店派出所的大门口放置水果礼品的地方。那些秘密警察也尾随而来。鲍先生向他那一队“专职随从”瞥了一眼,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这就是中国式的经验。”随后,他再次让我向各地的朋友问好,希望朋友们保重。

末了,我们握手告别,我目送先生离去。

先生在一群便衣的簇拥下,频频回头向我挥手,不一会消失于老北京钢筋混凝土建筑物夹击下的滚滚车阵之中。

2004年6月16日

(转自民主论坛)
(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观点和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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