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te logo: www.epochtimes.com

从龙应台着《大江大海一九四九》说起——台湾观点

人气: 21
【字号】    
   标签: tags:

【大纪元11月8日讯】◎彭明敏

龙应台着《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出版,立刻成为破纪录的畅销书。有人对于该书的政治意涵提出异议,但本文不是其“书评”,只是读了以后的一些感想而已。与龙女士于十多年前在一国际会议中遇见一次,虽知是在华人社会深受欢迎和欣赏的著名评论家和作家,其后不再有机会见面。直到最近才听到她将有新作发表。在其问世以前,偶然看到她写的“给总编辑的一封信”,里面写道“开始时,确实是把主要焦点放在一九四九那二百万‘外省人’的流离,可是很快就发现了要了解那个时代,不能不去同时了解在地的六百万人的一九四九是什么心情(从他们做为日本殖民地的一路走来,到难民蜂拥而至的一九四九 ),因此全书有不轻的比例是在讲这在地的六百万人的创伤和大多数人不知道的台湾人的放逐和流离”。由此看得出她要保持公正和理性的真诚,以好奇的心情,期待出书,因为战后“外省人”作家和所谓“学者”就台湾的政治来说,有此“人道的公平”(humanitarian fairness )和“良知的诚实”(intellectual honesty )者,绝无仅有。(台湾两大族群,惯用“本省人”和“外省人”称呼,是以“大中国思惟”为根基,与政治现实不符而不妥当,但因大家已惯用太久,为了清晰姑暂用之。 )

“祖国”认同南辕北辙 族群难以融合

此书开卷首页(没有页数 )白纸上只写一句“向所有被时代践踏、污辱、伤害的人,致敬”,感动之余,曾告诉龙女士,这些“人”当然也应该包括被以无比残酷手段屠杀的无数无辜人民。她这句话似是贯通全书的基调。书的内容则可以说凡能够想像到的人类行为中最野蛮、最不人道、最残忍、最卑鄙恶劣、最悲惨的经验和事件的总集大成,著者虽以平静客观的笔调将其叙述而不悲愤慷慨(她自己也说“只是呈现,不谈观点” ),但读者仍可感受到不呈现于外的无奈、怜悯和谛念。全书三百六十五页,真正描述“本省人”的“伤”和“痛”者约四分之一,与台湾社会族群人口不相比例,但以著者个人历史背景,能够做到之,已经难能可贵,其理性、义气和道德勇气,值得肯定。

试想“外省人”作家和所谓“学者”中,有此雅量和格调者,几希?(令人怀念,终战之后由中国来台任职的学者中,曾有不少深具强烈正义感者如胡适、傅斯年、蒋廷黻、萨孟武、钱思亮等。 )据说龙女士任台北市文化局长时曾到“二二八纪念馆”,看到其“展览文案”而有感,探问执笔者是谁,被告知是李筱峰教授时,曾表示希望见面一谈(但此事似未实现 )。又报载(自由时报2009年10月18日邓鸿源“龙应台的儿子、淡水的剧场” )龙女士在欧洲书展会上演讲感慨地表示,她童年时受的地理教育,都是在讲长江、黄河、中国的大山大水─“我们从小被教育这个小岛代表整个中国。我们成长在一个矛盾的环境中,总是在学习我们不曾拥有的东西,却假装你周围的东西并不存在”。她长大后才发现,这是殖民者的教育方式。可见龙女士确为“外省人”中罕见的有心智识人。读了此书以后,似乎有人期望它能成为治愈(heal )台湾内部族群对立的开端,但这在现实上,绝对难以乐观的。为什么呢?因为:

“外省人”看不见“本省人”的伤?

(一 )两族群的国家认同南辕北辙。“本省人”的先人,数百年来,为了弃脱中国贫穷不堪的苦难生活,拭泪永别祖先坟墓之所在,冒着无比风险,横渡一百浬的大黑沟,“六死三留一回头”,赌命来到台湾,为的不是要扩大中国领土,而是要寻求新的世界,创始新的生命,开垦恶疫蔓延满天地,“鸟不语、花不香、男无情、女无义”之亚热带荒岛,代代苦劳,不堪想像的。所谓“台湾精神”于此造成,乃指冒险、创始、开拓、耐苦、朴实、正直、热情、互助之性格。一八九五年马关条约,台湾割让给日本,但也民主地给予住民自由选择去从之权利。结果一百八十万人口中选择中国者四千五百人,占人口之○.○○二五%,不是这绝对多数喜欢日本,而是他们彻底认同此土,誓与其共生死,也证明他们对此地的强烈热爱和执著。现在的“本省人”即是曾作上述抉择者的后代。“爱台湾”一句话虽常受“外省人”揶揄和讥笑,实则表示“本省人”对台湾此岛执著和认同情感的强韧。这是代代因战乱不断,到处逃难辗转流离的“外省人”难以理解的。半世纪的日本殖民统治和歧视,更加强了台湾人的“认同意识”,在殖民统治中,台湾人几乎无不“反日”,战后“本省人”中若有所谓“亲日”感者,那完全是国民党统治所造成的。“本省人”所难以理解的,“外省人”于一九四九年后或以征服者姿态或以逃命难民蜂拥而入台,至今已有数代,却仍无法认同此地为真正故乡,仍然憧憬美化幻想中国。(如参加中共建国六十周年国庆为荣,真如一位“外省人”开明作者所讥“似庆祝杀你爸爸六十周年,你居然也赶去捧场!” )一国部署一千枚飞弹而且年年增加,都瞄准台湾,公然威吓若不听从即将诉诸武力,从“本省人”的观点说,不论用哪一种定义,都是不折不扣的“敌国”,但由“外省人”看来还是可敬可爱的“祖国”。依马偕医院林妈利教授研究,“本省人”约八成已有原住民的基因,他们实已无从以“炎黄子孙”为自傲,与中国人之间,何来“血浓于水”之有。这种认同意识之极端差异,如何调和?一九四五年后涌入台湾的“外省人”,不论是流亡的权贵或逃命的难民,虽来自落后台湾一世纪的战乱封建社会,却大多自视甚高,视“本省人”为“次等劣民”,这种莫名其妙、令人嗤之以鼻的傲慢也是族群融合的另一大障碍。

扬弃中国迷思 建立“共同命运”意识

(二 )不是互相而是片面单向的了解。龙女士说“只要看得见对方的‘伤’,战争就不可能”。暂不谈“战争”那么大事,(与目前中国领导人们,什么都无法谈的,对于中国将龙著作进行网路封锁,不能不令人疑问:连这种书也不行,还能谈什么? )仅就台湾内部来说,“本省人”自幼受了国民党教育长期彻底的洗脑灌输,关于中国人的“伤”和“痛”,其脑袋里已经塞得满满,快从耳朵里溢出来,而且已经变成公式,听了读了也已麻木了。龙着是把八股化的“伤”和“痛”起死回生,使其生动起来,有泪、有血、有肉,使读者衷心感伤。可是“外省人”对于“本省人”的“伤”和“痛”,愿倾心一读,倾心一听者,有几?据说有自认“蓝”的人说,读了龙着后“才了解‘深绿’的‘痛’在哪里”。问题就在这里了。一九四五年来,叙述“本省人”的“伤”和“痛”的著作文章,汗牛充栋,“本省人”的哀鸣嚎泣,“外省人”都不屑一听、不屑一读,上述自认“蓝”的人,读了龙着中引用些“本省人”的心声(包括我自己和家父的 ),才首次听到“本省人”之“伤”和“痛”。其实,被引用的那些声音,于三十年前就已发出来的。可见那位“蓝”的人,数十年来都不屑去看一看、听一听“本省人”所写所讲的是什么。请容许以我自己为例:《自由的滋味》一书,自一九七二年来一直是“本省人”社会里畅销书之一。“外省人”有几个曾愿平心静气地琐屑一读?有几个知道被国民党判为“叛国文件”的一九六四年“台湾自救运动宣言”,白纸黑字呼吁在台湾的“本省人”、“外省人”的基本利害是一致的,应该大家协力追求民主自由?有几个知道一九七二年《自由的滋味》呼吁中国接受台湾人民依民主方式组成政府,并保证这种政府必会对中国极为友善,甚至可与其建立“特殊”关系,这些文章发表了数十年后,才有“蓝”的人首次不是从原著而是在龙着中间接读其小片段,才首次“了解‘深绿’者的痛在哪里”,岂不使“本省人”感慨和欷歔,或者跳脚。

龙女士说“中国大陆可能有十万本等着写‘隐忍不言的伤’”这话不错,但纵使写出,就“本省人”来说,那与在外国发生的天灾地变人祸,没有两样,如非洲的内乱饥饿、印尼的大海啸、菲律宾的大洪水、中东的大地震,值得深深同情,但只觉得无可奈何(中国又是世界唯一公然威吓要用武力侵吞台湾的国家 )。更重要的,台湾两族群特有的“隐忍不言的‘伤’和‘痛’”,应该开诚布公彼此彻底了解,建立健全的“共同命运”意识,扬弃陈腐的中国迷思,大家认同此岛为唯一永久的祖国,共同努力建立人权自由民主、小而美的国家,有必要时共同牺牲而防卫爱护之。龙着纵使未能成为两大族群和解(heal )的治愈剂,但愿能成两族群重启认真真挚的对话沟通的契机。

(http://www.dajiyuan.com)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