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改革,直接与國計民生相關的部門,動作最遲緩的當推教育部。諷刺的是,教育改革(恢复高考制度)是改革最早的步驟之一。但六四以后,高校的全部精力似乎都放到了消除學運隱患方面。李鵬當老板的時候,這樣也許可以理解。老朱可沒有這個個人的歷史包袱,為何在如此重大的戰略領域毫無建樹?
不對,這樣說不大公平。教育部的老爺們還花了不少精力在賺錢上。對學生收費,而且名目花樣之多,創造力惊人。
一個社會,要想充分發揮潛力,必須提供充足的机會讓經濟、文化、社會地位等各方面處于社會底層的人可能以多樣方式“出人頭地”,而要實現這种机制,教育是現代社會唯一能在大規模行之有效、而且比較公平的渠道,是“扶貧助弱”最強有力的手段。美國之所以比歐洲有活力,极為重要的深層原因就是美國社會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對世襲、血統、等級和形形色色的勢利態度的反感与不屑。出身“卑微”而終成大器,從立國之初便是“美國夢”的主要部分。最近百名美國富翁聯名發表公開信反對布什取消遺產稅,以免出現“挑上屆奧運冠軍的儿女參加本屆奧運會”的不合理現象,极為令人震撼、發人深省。
而中國要想富國強民,提高全民教育水平更是長遠國策的核心部分。綜合性高等教育以外,至少同樣重要的是普及性的職業、技能培訓。教育歸根到底是公益事業,雖然有人搞教育能盈利,但從總体上講教育從純經濟角度看必然是虧本的–如果總体盈利,那么說明受教育者大部分都是“富裕人口”,所以和教育應起的“扶貧助弱”、疏通社會下層上升渠道的根本作用相悖。所以教育必須由政府和社會投資贊助。
高校不但收學費,而且以遠超通貨膨脹率的速度上漲,我認為是近年來中國改革措施中最不幸的一條。也許是中央財政吃緊?那么想辦法找錢是中央領導的職責,而不是以剝奪出身貧困家庭的杰出青年受高等教育的机會來補洞。也許又是學美國?在美國,各种獎學金、助學金、用于助學的政府及慈善基金,數不胜數,每年都有上億的額度發放不了。只要不是天資太差,在美國不可能因為學費、生活費而無法上大學。中國有這樣完整的“補償系統”么?誠然,是有一定的助學机制讓貧困學生入學,但看看有多少農村和城市貧民家庭連孩子上小、中學都供不起,國企改革造成的大批失業人員基本生活都困難,捫心自問,誰敢說現在的助學机制能達到哪怕是馬馬虎虎算得上合理、全面的水平?哪怕是有一個窮人的孩子因為經濟困難上不了學,這就是社會的犯罪!而這种犯罪,可以說与謀殺相去不遠,因為他/她的將來會失去無數有形無形的机會。
其實,我上面說高等教育,要求太高了。中國現在,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不是義務教育,想想万惡的文革舊社會,絕大部分的孩子們至少還能上完小學初中,在寫大字報的同時還學會寫几個字吧?這是一場靜悄悄地進行但卻是触目惊心的社會大倒退!身為二十億世紀中國的領導人,你們何以面對成百上千万因為交不起各种“學雜費”而停學的的孩子們?!
(教育与學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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