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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月14日訊】 《百年潮》2000年第1期曾發表一篇署名邱路的文章：《請放下你的棍子——質疑沙健孫教授對胡繩先生的批判》，就左派文人沙健孫對於“當今年事已高、久病不愈的胡繩先生” 的政治批判提出“質疑”，說是“所謂片面武斷，就是只講一，不講二，攻其一點，不及其餘；所謂上綱上線，就是不管是什麽問題，非給你扯到政治高度上去批判不可。試想，打你一頓棍子，沒問題也就成問題了，然後‘驗明正身’自然不難扣上一頂頂帽子。”
而在實際上，胡繩本人就是靠著“片面武斷”加“上綱上線”的政治批判崛起於文壇和政壇的。直到晚年，權高位重的胡繩才對中共歷史上一個輪回接一個輪回的“片面武斷”加“上綱上線”的政治批判和政治運動進行了有限的反思，從而成爲沙健孫之流頑固不化的極左人士的眼中釘、肉中刺。
近年來，圍繞著路翎的小說和戲劇，筆者先後發表了一系列文章，其中最爲核心的一個結論是：僅從文本本身而言，寫出了中國文學史上最有資格稱得上是現代史詩的《財主底兒女們》和最有資格稱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崇高悲劇的《雲雀》的路翎，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最具現代性的一位文學巨人。這其實並不完全是筆者自己的發明與發現，而在很大程度上是與原名徐嗣興的路翎亦師亦友的胡風先生的創見。1979年9月10日，還沒有獲得自由的胡風，在寫給老友牛漢的信中，有這樣幾句話：
“你提到嗣興情況，更大出意外。多年來，我總以爲會給他以應有的維護和勞動條件，使他出世時帶著難以估計的精神財富與人民相見。兩年前，我又一次提到他說：即使僅僅算到1955年止，他也是世界文學上的人物……”
就是對於這樣一個中國現代文學史上除魯迅而外最有資格稱得起文學巨人的“世界文學上的人物”，胡繩第一個舉起了政治批判的大棍子。他的長篇批判文章《評路翎的短篇小說》，就發表在中共左派人士對胡風派同仁連同自由主義知識份子發起大規模圍剿的《大衆文藝叢刊》第1輯上（1948年3月香港出版），文章中“片面武斷”加“上綱上線”的政治性結論，迄今爲止依然被國內各種文學史當作路翎研究的不移之論乃至金科玉律予以照抄照搬。
好在當年的中國社會還有相當的言論自由，作爲路翎的朋友，本名陳守梅的阿壟就曾以懷潮的署名在1948年11月1日出版的《泥土》第1輯上發表《論小資產階級——論藝術與政治之三》，對於胡繩文章中滿帶殺機的惡意攻擊進行了極其透徹的揭發：
“一面，他似乎不但讚譽了路翎的關於剝削階級的寫作底‘成功’，而且，他又肯定了‘當他著力於生活場景的如實刻畫時，……他就得到了在他的工人生活的作品中最高的成就’，可是，另一方面，一到作者離開了他底‘生活場景’，而接觸了或者展開了工人底那個‘精神世界’——照胡繩底說法是‘心理描寫’，那這同一的作者就‘不但沒有能真實地寫出勞動人民’，不過穿了一件‘衣服’，‘而且也並沒有很好地寫知識份子’了。然而他還是不妨說：‘我們的作者硬要把本來屬於小資產階級知識份子的東西’那‘一套拿出去’的云云。”“那麽，一面肯定了一個作家底‘成功’，一面又企圖宣告這個作家底‘死刑’，那並不是這類‘成功’、‘成就’底跛行，而是理論家們底論點或者觀念在跛行。這就好像說：你先生底血氣真非常好呀，但是據我來看你是實在害了極嚴重的貧血症的”。
胡繩對於中國文化人的“片面武斷”加“上綱上線”的政治批判與惡意殺伐並不限於路翎一個人，在建國後的歷次政治運動中，胡繩都有過不俗表現，這也正是他在中國文壇和政壇上一路攀升的政治資本。晚年胡繩雖然敢於對毛思想提出某些質疑，對於自己加諸路翎們頭上的精神強暴和精神虐殺卻從來沒有懺悔過，只是在《胡繩全書》第二卷引言中，輕描淡寫地寫下一句“有一些根本站不住的文章和有嚴重缺陷的文章都刪去了，剩下來的文章，雖然自己覺得還有些可取之處，但也不能不帶著那個時代的痕迹”。
人之爲人的根本大同，就在於每一個個人都是精神生命體，應該也必須對於自己的行爲承擔一份主體性責任，而不能把的責任歸之於並不具備主體性的“那個時代”。胡繩對於路翎們的精神圍剿，是導致路翎們家破人亡、精神窒息的最爲直接的原因，並不是刪去幾篇文章就能夠交待過去的。應該說，作爲胡繩的追隨者和擁護者，邱路在《請放下你的棍子——質疑沙健孫教授對胡繩先生的批判》一文中，有意無意回避胡繩的人生污點，同樣脫不掉沙健孫式的“只講一，不講二，攻其一點，不及其餘”的“片面武斷”的嫌疑。
2002/1/31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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