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姿嬉綠波

文/ 朱瑾 攝影/林遠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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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了解過鵝嗎?咦……您千萬別流著口水對我說這個這個……什麼很了解的……什麼白切、燒烤、煙燻、滷製、燻茶鵝、鹽水鵝、蒜味鵝、醉鵝外加滷味鵝舌、鵝翅、鵝爪、鵝頭、鵝胗、鵝心的……我的天啊,這您簡直是把一隻鵝看成是一頭蛋白質了嘛!我說啊,這個年代不比從前吃飽掛帥的局面啦,讓大家也來發掘一些有關鵝這樣的生物,牠點點滴滴的有趣層面吧!

先說圖片中的白羅曼鵝,牠是產自義大利再由丹麥來的西方鵝,由於饕客說牠肉質有湯汁不油膩,口感絕佳富嚼勁,推舉牠為“一級上鵝”(好好笑,跟“一級上將”只差一字)。再加上牠的西方體型確實發育早熟、體壯、生長快速、而且又群性溫和、習性規律、管理簡單、尤其抵抗惡劣環境能力強、疾病少、存活率高。

這樣的特性對於飼養家禽來說,簡直就是十全十美了,真的是理想到沒得挑!就這樣,這內外在皆美的白羅曼鵝,已經佔有了台灣肉鵝市場的 93% 以上了,聽說僅飼養九十天,即可上市做羹湯(真快啊)!

我是長相一點也不土的台灣土鵝(褐色華鵝)

至於肉鵝市場的第二名,則是由中國大陸來的中國鵝(已經變成叫台灣土鵝或叫做華鵝了)奪得,說起這種鵝啊,真是童年的回憶一籮筐;一來是公鵝為了保護地盤跟妻小,領域行為很強,真的是兇猛暴躁,鮮少有小孩靠近他身邊不被啄的,而且牠警覺性又強,如有陌生人潛入,牠通通知道,還會發出一陣陣媲美狗吠的恐怖鵝叫。……二來鵝會啄食跟驅逐蛇類,因此養了鵝之後對家園的安全來講又是另一種防護,所以在當年社會,農家所飼養的家禽中,都必然飼有這種鵝群的。基於以上,台灣土鵝跟台灣民眾間堅不可破的“歷史革命”情感,雖然明知這種鵝生長速度較慢,要多養兩個星期才能上市,作為肉鵝不甚划算,但是目前台灣鄉間還是零星散養著。

艷夏時分,見野鵝綠水弄波,不亦清涼乎。

在介紹完台灣最常見的這兩種鵝之後,我覺得應該回過頭來介紹一下牠們的卓越性情,因為牠們真的別具靈性,優秀到會讓人懷疑~這給人類作為食物是不是一種錯誤?!這個鵝啊,牠的先祖是野雁,是一種春往北飛,秋往南飛的「信鳥」,牠來自的地方需要長時間刻苦並且有紀律的飛行,也因此被馴養之後的鵝,還是有著最耐艱苦環境的基本基因。而牠的自然壽命也根本不是人們所認識的,僅僅只有作為桌上珍饈前的三個月,而是漫長到甚至超過二十年!這樣的高壽基本上,就不該是只用來作為人類食物的經濟型動物所該具有的。(那對天地間的自然造化來講,豈不是太辜負跟浪費了嗎?)

看我展翼的英姿,你還會說我是“肉鵝”嗎?

鵝的外型有點憨,但牠一點也不笨,雖然牠走路時的大屁股搖啊搖的很逗趣,可牠又忠實又聰明,不但會幫主人看家、認得主人的聲音、群性佳又守紀律,加上鵝會趕蛇,這方面比狗還好用,所以聽說有的美國部隊也利用養鵝當作警衛,讓鵝充分發揮牠的「門鈴」精神呢!

尤其是……鵝啊,牠真的有情有義;牠們的私生活仍然承襲著雁的傳統,從來不隨便,對愛情始終有一種“堅貞不易”的天性。一對鵝夫婦,是要終身相伴,白頭偕老的;如果夫或婦一隻身亡,餘下的孤雁(與孤鵝)便不再擇偶,就會單純的從一而終。因牠們有這樣超然的生活習性,故而在古代男女締結婚約,呈上聘禮時,其中必然有雁一物,這叫「委禽」;而現在比較傳統的人家還是喜用一對鵝來作聘禮,象徵著日後夫妻同心,婚姻和睦,忠貞不渝。……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好經典的水上滑翔!

前不幾時,陸續有新聞報導說有民眾將這普通的肉鵝,養成一隻頗通人性、具有靈性的寵物,顯見這是一件奇事,因此具有報導價值。報導中對於一隻我們一般在餐桌上常見面的鵝,竟然會盡忠職守、對人撒嬌、顧家乖巧愛乾淨的舉動嘖嘖稱奇,不解為何這樣養了五六年的鵝,不僅不會啄食主人果園的植物,而且只要喊聲牠的名字,牠還會以響亮的「嘎嘎」聲馬上回應,……這……這真的是奇事嗎?人類對於生物物種的不了解與任意剝削,跟對牠們生命靈性的低估,這才是將一件正常的事當成奇事的主要原因吧!

溽暑天,乘興來作伴,盍各游泳乎?

我臆想,當一群排列成“人”字型的野雁飛過那許多肉鵝養殖場的天際時,那些地面上年輕幼小還來不及發展智慧,即將被送入人腹的這群小肉鵝中,有沒有鵝會知道那是他們的先祖,現在還在天際翱翔,並還是過著往往吃不飽又長途跋涉的刻苦生活呢?

中國有一句詩詞是︰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這些肉鵝啊,不知道他們後不後悔因為貪圖安逸被人類馴養,從此要過著世代待宰的生涯呢?而我們這些普羅大眾,一直都津津有味的饕客們,您又是否知道,您口中的美食牠在某些方面的倫理與道德層次,甚至遠勝於人呢?呵呵,這浮世繪裡色繽紛,錯亂迷離尋常在,真假撲朔又有幾人能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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