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進宇:永不忘卻的記憶

——懷念我的父親

李進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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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9月13日訊】陽春三月的時光,突然傳來了惡耗,跨越國界的電話鈴聲響了,親戚告訴我,我的父親去世了!像晴天辟靂一般,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但這卻是不容質疑的事實。在極度的悲傷之餘,淚水中感歎人生無常,生命有終。在最初的幾個月裡,我無法整理自己的思緒,直至今日才能提筆寫下心中的懷念與傷感。

在我生命的長河中,父親是我人生的第一個老師和朋友。同時,父親又像慈母那樣從小照料我和弟弟。因為母親在我12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回憶童年的時光,走過的成長路滲透了多少父親的心血和關愛啊。在母親去世後很長很長的歲月裡,心靈中的辛酸和孤獨始終伴隨著我,假如沒有父親的愛,我和弟弟的生活是不勘設想的。

文化大革命的時期,媽媽被一群群無知的孩子追在後面扔石子,因為她是一個教師。孩子們帶著天真無邪的惡意的笑容追在她後面罵著:「大學生,大學生!」在那個年代,階級鬥爭要天天講年年講的法則使得工人階級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而知識份子突然都變成了「臭老九」。當時,學生批鬥教師是司空見慣的事。後來終於有一天,當她在洗澡間洗澡的時候,鄰居工人階級家的孩子,爬到了洗澡間的間隔上面,偷看了我母親洗澡,並用了最骯髒下流的話侮辱母親,母親再也承受不了沒完沒了的傷害從此精神失常。在一個秋天的夜晚,母親在我們都睡著的時候上吊自盡了。

那是我一生中最慘痛的記憶,悲慘的畫面銘心刻骨永遠都無法抹去。從那以後,白天弟弟和我相伴孤獨的去裡弄食堂吃飯。晚上父親幾乎每天都在拉瞎子阿炳的二胡曲「江河水」,每天晚上,那首悲傷的曲子伴著我和弟弟入睡。在後來的生活道路上,我幾乎不能聽那首曲子,不堪回憶的往事像刀子一樣割著心。

漫長的一天又一天,我和弟弟和父親相依為命。我和弟弟經常去奶奶那裏,為了省五分錢的車錢,我哄著弟弟走五站路。為了排除寂寞和孤獨,有時就自己學著看父親寫的曲子,用二胡試著拉一拉來度過那些悲傷的日子。

母親去世後,父親從來都不提孩子們對母親的傷害,逢人總是解釋說,母親的身體和神經脆弱,受不得刺激,原本就身體不好。明白人都不會多問,只是歎口氣。

父親的音樂才能是遠近聞名的。五十年代抗美援朝的時候,那時父親剛剛高中畢業,因為「出身不好」所以就很難有機會進音樂學院深造。父親報名參了軍。父親為甚麼要參軍?其中真是有難言的苦衷。父親是一個非常孝順懂事的孩子。那時我爺爺已經去世了,而父親是全家的長子,上面有年老的母親,下面有五個未成年的妹妹,在那種革命的年代裡,「出身不好」的家庭是會有各種噩運的。自從我父親參了軍,家裏母親和妹妹就是「軍屬」,她們就可以擺脫下等公民的命運,父親的軍籍成了全家的保護傘。

幸運的是,父親參軍後居然沒有被分配到前線。上天有眼,他沒有被送去戰場當炮灰,而是被留在了後方的文工團裡。命運就是這樣在安排著一切。就這樣當我出生後我的家庭成份是屬於「紅五類」了。因此我的姑姑們都非常羨慕我,我的小姑姑只比我大六歲,她總是對我說,「小進你好福氣,有一個好爸爸,不用像我們那麼辛苦。」可是我知道,我的爸爸是多麼辛苦的去工作的,他經常化比別人多一倍的時間去做事。

小的時候,我特別喜歡問問題,天南海北甚麼樣的問題都要去問父母,我母親常說,沒有見過這樣的孩子,打破沙鍋問到底。可是母親又把我當成維一能說說知心話的親人。母親告訴我,父親的檔案裡寫著對父親不信任的材料,所以無論父親怎樣辛勤的努力工作,都是屬於那種可以用的人,而不會把他放到關鍵部門去。我問,甚麼是檔案?母親告訴我,在中國,每一個人都有一個隨身跟著走的文件袋,裡面記錄著那個人的表現及領導對他或她的評價。當那個人轉換工作單位的時候,或者搬家的時候,檔案袋就會隨那人到新的工作單位或新的居民委員會。哪些人可以重用,哪些人是要控制使用的,檔案裡都會有明確的指示,可是那個人本人是不會知道檔案裡寫的是甚麼的。這樣,每個人的細微表現都被掌握在黨的組織部門的手裡。事實上,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一切是被隨時觀察中的,所以必需表現好,表現出最大的忠誠和努力,才會避免災禍。

母親去世後,漸漸的我學會了從小說中去尋求我想瞭解的一切。小說中的世界帶給我色彩紛呈的境界,使我可以忘記現實。從巴爾扎克,雨果,到但丁,莎士比亞;從托爾斯太,大仲馬到三國演義、水滸。傍晚黃昏落日的時候,父親會帶我去散步。上海人民廣場的大燈柱映著夕陽的倒影,寬闊的天空展現著落日的餘暉。那是我最高興的時候,因為在散步的時候我可以想說甚麼就說甚麼,想問甚麼就問甚麼。我提的問題真可以形容為海闊天空,從日月星晨的運行到花鳥樹木的生長,從歷史故事到古今中外的事件,父親無一不詳詳細細的講解,父親解答問題的耐心和思路的清晰,像一河清流,從我的心上流過,使我在心靈深處重新喚起追尋美好的願望。

但是父親又是一個很矛盾的人,當我讀書越來越多的時候,他開始阻止我看書。他說,書會給我帶來太多的「小資產階級意識」,對我的成長不利。甚至有一次,父親狂怒地撕掉了我借來的一本書,當時把我嚇壞了,那時的他根本就不像是父親了!

以後的日子裡,我越來越多的發現了父親身上這種矛盾的特性。文革結束後,我準備去報考美術院校,父親拚命的反對,說我們家的人最好不要再讀書了,就好好的做一顆「螺絲釘」,在工廠裡老老實實做個工人是最好的。可是父親又給我介紹書法家老師和畫家,晚上我畫素描石膏像他也讓畫,最終我還是考取了美校。顯然的,父親還是很高興我被錄取。他用自行車將我的行李送到車站,又每月給我生活費。後來,父親結婚了,繼母人品非常好,賢惠而善良。

在後來的生活中,父親將我的每一點藝術上的成績,都那麼珍惜的珍藏好,比我自己都更用心。等到我成年後,在社會這個人群中混,更體會到天下父母心的含義。直到我出國前,當他知道了我已經報了加拿大的學校,簽證批下來了,他沒有反對,只是說,像我這樣小資產階級意識濃厚的人,也許還是出國更好。

歲月如流水,一晃在加拿大呆了十年。心中所追尋的真正的藝術沒有找到,人事匆匆,身心勞累,因為得了慢性腎病,學業只能停了。父親聽說了我得病的消息,馬上寫了一封信來,讓我回家調養,並說要給我請最好的醫生,我知道家裏的經濟並不富裕,可是父親卻毫不猶疑的要我回家,可見對我的關愛。正在這時,蒙特利爾的一位畫家朋友的妻子,給我介紹了法輪功。她借了我一本書看,我從沒有想到一本書會對人產生如此的震撼,這本書是「轉法輪」。我一口氣看到半夜,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了又接著看,甚麼事都沒做,整整看了一星期,連看了三遍。然後我就問借我書的大姐,甚麼地方可以買到這本書?她說蒙特利爾沒有。所以後來我去了多倫多才請到這本書。還參加了九天教功班,真正的開始了修煉法輪功。沒想到煉功後,我這麼快的就擺脫了疾病,原本我是整天躺在床上的,一個月後就能去工作。於是我決定回上海家裏去看望家人,好讓父親及家人高興。年底,我回到了上海,一個完全健康的我,給全家帶來了突如其來的驚喜,父親笑了,說心裏一塊大石頭放下了。煉法輪功那麼好,父親看到了,所以他後來也跟著學會了五套功法,週末有空的時候也會煉功,但是父親卻總是與我說,他還是相信唯物論。可是自從他看了轉法輪後,父親在日常生活中經常講要守德。我相信父親會逐步的成為一個真正的修煉人,假如沒有後來發生的這場殘酷的滅絕人性的對法輪功的迫害。

99年3月,在上海的家鄉我結婚了。6月的時候,父親有一天騎著自行車橫穿了上海市到我的新婚住處,特意來告訴我和丈夫,讓我們小心些,因為那是4,25之後。當時我和丈夫都說沒事的,朱鎔基和國務院的通知都明確的說國家保障氣功修煉的自由合法性。可是沒想到7月就開始大批抓捕法輪功學員,震驚世界的迫害開始了。

我和丈夫去北京國務院信訪部上訪,目地是為了向政府反映法輪功的真實情況,可是上訪後丈夫就被送進了拘留所,隨後就是兩年的勞改營關押,我被警察押送驅逐出境回加拿大。我們新婚的家就這樣被拆散了。只因為我們向政府說了一句真心話。

父親同樣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我漸漸的感到不方便往家打電話了,只要一提到對法輪功迫害的事,電話就斷了。記得有一次,父親非常痛苦的說,如果他必須在子女和共產黨之間作選擇的話,他只能選擇黨。我感到一種沉重的壓抑。我體會到了中國歷次運動中無數家庭妻離子散的滋味。

我愛我的父親,我經常想如果能有一天回到中國,能和父親在一起,父親會像兒時那樣和我親切的閒聊。再大的委屈,再大的解不開的問題,當父女在一起時,又有甚麼化解不開的呢?可是我整整六年無法回國,是因為中國持續的對法輪功的殘酷迫害。但是我期盼著總有一天我會回國看望父親,因為對法輪功的迫害一定會結束。

知道了父親去世後的惡耗後,心情難以平靜,我作為家中的長女,在父親病重時不能守候在跟前照料,父親去世後無法回家看望和奠紀,我感到難以敘說的悲憤!

假如父親在天之靈有知,父親一定會知道女兒始終如一的愛你,父親去世女兒感到最深沉的遺憾是,女兒沒有多打一些電話給你,女兒本應該更耐心的多陪陪你說話,才能告訴你好多好多真相,父親的一生都嚮往真理與知識,可是女兒尋找到的珍寶卻無法捧給你。假如父親能來到海外生活,父親的思維會寬廣很多,可是女兒自從99迫害法輪功開始,四處奔忙在營救丈夫,千千萬萬的法輪功學員被關在監獄裡,救人要緊呵!所以就沒有顧得上用更多時間照顧父親,父親在天之靈有知,不會責怪女兒吧?女兒最大的心願,是盼望父親有個好去處,將來有希望去幸福的彼岸。@*(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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