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吟一首后山谣

作者:湘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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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到了一个年纪就会自动慢下脚步,回顾那份熟悉的往事,找寻一份依恋,或是从过去的足迹中重新整理再出发的动力。一个凉爽的季节回故乡花莲,不恋山,山与我同行,不恋海,海入眼帘;走在街道上,一边是翠峰山腰的岚雾缭绕,一边是宽敞的道路,云天相拥,心情闲适,步行从容。

西部的山云有些朦胧,花莲却让山峦与人做邻居,出门是一大片青山翠岭,横挂的云朵缓缓移动,仿佛一幅真实的山水动画,美丽壮阔;一种熟悉却捕捉不住的氛围,令人欢喜,也教人惊讶,惊讶曾经伴我成长的图画直到今天才看见她的美。

与睽违多年的昔日同窗相聚,聆听熟悉的童年往事在每个人心中发酵后的点点滴滴,一些遗漏的故事居然没有我的画面,而那群天真的孩子还在彼此的回忆中淘气的跳跃。老同学了,居然是要从有些陌生的容貌里设法连结昔日熟悉的神韵。

听闻无常将同学带走了、也知道有人正奋力抵抗病魔的侵扰。一位注重养生的高中同学居然因为癌症治疗存心躲我们,她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得病,只为不想成为别人谈话的话题、只为不让朋友的探病成为自己的负担,她甚至担心罹癌会为遗传基因留下纪录,让家族形象受损,影响晚辈婚姻……

感觉她确实考虑太多了,然而善良的她却有一份豁达,第一次化疗后就毅然把头发理光,因为不愿忍受每天抓着一把一把掉落的头发伤心哭泣;病痛让她不得不认命,她用自己的经历告诫我:尽量不要染发、不要熬夜、不要光吃菜不吃饭、不要钻牛角尖。

她知来日不多,开始为喜欢的衣服物品寻找归宿;谈话间听得出她舍弃对物质的占有和喜好,但更难舍的是对人的成见和对事要求的完美,她的一字一句是否正为我上人生重要的一堂课?当无常到临,个人再大的恩怨和深深的不平都会变得如此渺小,而最漠视的吃饭睡觉却成了最重要的大事。

人生列车的车厢拉著名望、财富、权势和爱恋,但健康却是启动列车的火车头,她看起来是如此平常、如此不起眼,但是,唯有在失去健康时才会意识到:不管你如何努力拚搏与追求,世界上根本没有比健康更重要的大事了!

一位从我居住地迁移到花莲的朋友否定我自称是花莲人的说法,纠正我要说是“在地人”;其实这又有什么不同呢?“洄澜”是另一个花莲的代名词,对于人生的过客,谁会去在乎一个名词或符号、在乎自己是哪里人。多年漂泊之后只剩依恋,珍惜对这块土地的归属感;花莲有我成长的痕迹,因此才感觉亲切踏实、才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绕过半个台湾,绕过时光荏苒,只为找回昔日女孩的纯真。

慢活在花莲,请别说我眼神忧郁,难掩思乡的情怀,在海风吹拂中缅怀往事,涌现一丝满足与沉醉;飞翔归乡的翅膀已越过山川林野,见证几多繁华与衰败,茂盛与凋零。如今,终于再回到在这块熟悉的土地,海风为我唱诗,云水为我作画,沉稳寂静中慢吟一首后山谣。@*

责任编辑: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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