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霖:关于林昭,我还想说几句话

丁子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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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1月30日讯】这些天来,我们一直被北京市国家安全当局软禁在家里,楼下门厅里有便衣警察把守,楼外日夜停放着一辆用来警戒的无牌车,家里的电话只要一涉及有关赵的话题,便立即被强噪音打断,我们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今日何日?2005年1月28日,赵紫阳先生病逝的第十二天,明天就是他的葬礼了。

在如此沉重的日子里,在如此肃杀的氛围中,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我们想起了由一位朋友送给我们的、由胡杰先生摄制的电视传记片《寻找林昭的灵魂》。这盘光碟我们曾播放过多次,但每次刚一开头就停止了。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实在看不下去。荧光屏上除了满视野的斑斑血书,便什么都变得模糊了。

多少年来,我有过不止一次这样的经历。我收集了许多“六四”死难者的照片,但不敢翻阅,每次翻开,又合上了。没有别的原因,一样的看不下去,一样的满视野斑斑血迹。

这次,我们终于把一直搁置着的这个光碟看完了。没有眼泪,没有言语,只有悲愤和叹息。

为什么在我们这个国度里要保持做人的尊严竟是如此之艰难呢?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一个弱女子,仅仅为了拒绝做极权暴政下的奴隶,仅仅为了要在黑暗中寻找到一线自由与正义的亮光,竟遭到如此灭绝人性的残害和虐杀。她还只有35岁,但她死后留在骨灰包里的那一缕发丝却已经花白了,我怎么也无法把这缕发丝与那个满怀憧憬的纯真少女联系在一起,而这中间仅仅相隔11年。

让我们听一听那位北大老同学的讲述吧:他以未婚夫的身份从山东赶到上海提篮桥监狱去看望林昭,他和她多么渴望有这么一次不平常的会见啊!……他听到了渐渐近来的脚步声,林昭从牢房里出来了,上身穿着的白衬衫已经很旧很脏,外面的罩衫也已很旧很脏,头发已经白了三分之一。她头上顶一块白手帕,上面用血写着一个很大的“冤”字。她见到了前来探望的老同学,神态自若地嫣然一笑……

我的脑海里自始至终是一个天大的“冤”字,自始至终是那苦涩的嫣然一笑。同样的感天动地,同样的血溅白练,古代的窦娥却无可与之相比。林昭的“冤”不仅仅属于她个人,而属于一切不甘为奴的人们;她所控诉的是残酷地绞杀人性的现代奴隶制。

林昭是我的同代人,又是我的同乡人。在上世纪40年代末那个改朝换代的日子里,我们先后从同一所学校里走出。我们都曾欢呼过新政权的建立,我们都曾对未来充满着很多很多幻想。在以后的年月里,残酷的现实粉粹了林昭的幻想,她从短暂的狂热中觉醒了。而我,却继续浑浑噩噩地做着用美丽谎言编织起来的“天国梦”,而且一梦就是三十年。

林昭是她那个时代的先知先觉者,也是共产中国最早的殉道者。林昭死了,已经死了37年,她是被虐杀于上海龙华监狱的;我的儿子也死了,也已死了快十六年,他是被枪杀于首都北京十里长街的。他们是两代人,却有着同样的命运。现在,当年以一人之少数反对向学生开枪的赵紫阳先生也死了,他死于漫长、凄苦的软禁中。这些善良的人都被那个建立在血污和白骨之上的政权吞啮了。一想起这些已死者,我常常有一种预感,中国人的苦难并没有完,即使像我这样快活到70岁的人,也很难预卜自己究竟会怎样了此残生。

从49年到今天,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中国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中华民族距离世界潮流是更近了还是更远了?看看今日之海峡对岸,看看今日之整个世界,都已经是何种光景了!再看看今天的当政者是怎样对待这个政权在历史上的累累罪恶的,看看他们在赵紫阳先生的生前死后,又是怎样对待这位85岁老人的,我想,答案也就不言自明了。

也许人们会说,林昭的冤狱不是“已经”平反了吗?是的,但那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胡耀邦主持平反冤假错案的时候。我想问一句,要是在今天,林昭的冤案又会怎样呢?。我知道林昭的一些重要档案至今仍没有解禁,我知道有关林昭的报道至今仍有许多禁忌,我也知道,胡杰先生制作的这个光碟,至今未曾在公共媒体上播映。这究竟为什么!答案同样是不言自明的,那就是:林昭的思想即使在今天也仍属于异端。他们杀害了林昭的肉体,还要封杀她的思想。试问今天的大学生里有几个知道林昭的名字,又有几个能说出林昭曾说过些什么呢!林昭的冤案“平反”了吗,我的回答是没有。因为凶手们至今仍逍遥法外,因为她所追求的自由、正义在她生活过的这片土地上仍然如镜花水月。

我终于看完了关于林昭的光碟,我再也无法遏止内心的激愤。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起了话筒,给我的一位大学老同学——当年曾与林昭有过很多交往的右派学生——打了一个电话。我担心电话一涉及敏感话题而被切断,只抢着说了两句话。我对他说:比起林昭来,我所遭受的苦难微不足道;比起林昭来,我今天所作的抗争微不足道。我想说而没有说出口的是:为了灵魂的救赎,我将踏着林昭的血迹走下去,一直到生命的终结。

写于2005年元月28日北京家中

附言:关于林昭,很多要说的话我已经在《解读林昭之死》(载2004年7月号香港《明报月刊》)一文中说过了,但愿今天所说不是多余的。

奎德:在软禁中写了这篇文章,请发在你们的“观察”上,也可由别的网站转载。我们仍只能通过亲属与外界取得有限的联系。丁,01-29-2005

──转自《观察》(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观点和陈述﹐不代表大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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