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国涌:以头立地的博客时代

傅国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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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月22日讯】据说博客最初就是网络日志的意思,现在当然已超出这种功能。中文网络从“论坛时代”进入“博客时代”是一种必然趋势(接下来也许还会有什么“播客时代”或其他的时代)。如果少一点商业侵染,少一点外在的权力干预,如此发展下去,网络的公民表达很可能会在虚拟空间首先出现公民自治的雏形。在我看来,每个博客都是一个独立的主体,是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面孔、言说和姿态,娱乐也好,学术也好,草根也好,在这里众生平等,一派千姿万态、千家争鸣、万花齐放的局面。博客与博客之间没有高低上下尊卑之分。虽然有些门户网站基于商业目的炒作个别明星和名人博客,吸引了不少盲从的缺乏独立思考能力的网众。但是,真正有头脑的人不会被商业网站牵着鼻子走,他们会有自己的判断,自己的选择。随着时光流走,网络也一样大浪淘沙,沙是沙、金是金,该淘汰自然会淘汰,该沉淀下来的还是会沉淀下来。

据我所知,真正有原创性、有思想见地、真情实感和不凡文采的往往不是名人博客,而是那些普通人的博客,他们真正把博客当成自己的精神家园,每天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所经历写下来任何力量都遮掩不住人类表达自己意愿,求真求美的内在冲动。外在的锁链终究是要脱落的,就像最美丽娇艳的花朵也免不了要凋谢一样。

这注定是个个体的时代,千千万万个体以头立地的时代。“以头立地”,意味着我们用理性思考,按理性行事,我们不再盲从,我们不再愚忠,我们不再乖顺,我们要伸张自己的愿望,我们要用自己的尺度衡量眼前的世界,我们要用自己的标准重建生活,不仅是私人的生活,也包括我们从来匮乏的公共生活。我们要把一切权威、明星、大人物、豪门大款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博客时代的开始就是一个小小的信号。一个个体尊严的时代将从博客开始,从现在起,以博客为证,我们从容淡定地过自己的生活,记录自己的生活,发出自己的声音,从现在起,众声喧哗,而不是众神喧哗。在这里,每个人都是一个政府,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尺度,每个人都可以发出独立的声音。

本来国家起源于生活,任何国家都是建立在个人信从的基础之上,而不是反之。然而,长期以来,那些异化的“利维坦”貌似庞然大物,骄横地凌驾在每个人头上,凌驾在整个社会之上。“是时候了”,五十年前,北大学生沉泽宜以澎湃的激情写下了这一诗句。五十年后,我们能做什么?最重要的就是从现在起,我们该想办法打造千万条绳索,去缚住桀骜的“利维坦”怪兽,去驯服从来不受约束的苍龙。第一步,就是不相信一切怪兽、不受束缚的苍龙,笑话它,藐视它,不理会它,向它吐唾沫。第二步是在内心深处、在价值层面建立起个体本位,义无返顾地告别国家本位,让长期以来凌驾在我们头上的形形色色的国家观见鬼去吧。我们要的是能够保障每个人追求生命、自由和幸福权利的国家观。第三步是从自己做起,从身边做起,从当下做起,在日常生活做起,开始为新社会的出现准备条件,那就是在行为方式上以做公民为荣,做一个普通人,一个平常的劳动者,过寻常的生活为荣。也许我们每个人势单力薄,影响不了这个世界,但我们至少可以要求自己,生活就是从自己开始的。千千万万小小的支流最终汇成茫茫江河,归入浩淼的海洋。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是最初的起点,也是最后的保证。权力本是人类自身的产物,可是,从它产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不断被异化的过程。人类进入近代文明以来全部的努力不过是要把异化的权力驯服,将它安置在有程序可循、可以监督约束的正常轨道上。在许许多多国家包括亚洲在内,这一努力早已成为现实。我们也会有这一天,用千万个体的打造的绳索、用制度的链条将权力从头到脚捆缚起来。因为,历史不会有例外。所有过去和现在的努力不会白废。

今天的网络和大地一样,至少表面上还是娱乐的天下。但是,总有一天,大地之上,也和互联网一样,娱乐的归娱乐,严肃的归严肃。人需要一点茶余饭后的娱乐,但不需要泛娱乐化,更多的时候,我们要严肃地面对生活,这是一个老大民族避免在尖脚猫游戏中沉沦、毁灭的唯一出路。泛娱乐化事实上就是以生殖器立地,本能至上,将灵魂掏空,将感官快乐当作人生全部目的。因此,我们可以理解大大小小的贪官污吏在捞得脑满肠肥的同时,总是在情妇、二奶那里消耗生命,贪官总是与色情丑闻联系在一起。有人在CCTV上评论,贪官之所以如此选择,是把玩过多少美女当作了个人成就的一个重要指标,当成立身处世、出入官场的核心价值观,做官发财玩女人是三位一体的。在当代中国,毫无疑问,官已经沦为邪恶的化身、糜烂的化身、无道德的化身。

这个产生过林昭的民族早晚会告别“尖脚猫”游戏,从头再来。我有时候会想,其实,最难的其实不是结束这样的时代,而是重建一个以基本人性为底线的新社会。我虽不是个乐观主义者,但也并不完全悲观,毕竟一部分人已经站起来,在我有限的视野当中,不仅包括了迟暮之年不断呼吁民主的老一辈知识份子,如科学史家许良英,医生蒋彦永,律师张思之,新闻记者戴煌,经济学家茅于轼,历史学家袁伟时,作家章诒和,党内民主派的代表李锐、胡绩伟、朱厚泽、鲍彤、李普等人。在中青年一代,即使在体制之内也已产生了教授贺卫方、艾晓明,独立记录片人胡杰,人大代表姚立法,报人程益中、卢跃刚、李大同,作家胡发云,电影导演贾樟柯,油画家陈丹青,等。在各个行业,各个领域中实际上都已经产生了认同普世价值,并且为推动中国的转型努力着的人。更重要的是,在太石村,在许多因环境污染、土地征用等引发的群体性事件中,我们都可以看到普通民众已逐渐学会用理性、合法的授权,维护自己的权利,哪怕在现实中屡遭失败,他们也将赢得尊严和荣耀。最近温州龙湾区的养殖户在两起“民告官”的行政诉讼中,告赢了省公安厅和国家环保总局。在杭州,一个普通的退休教师刘进成首创了以宪法盾牌抵制强行拆迁的模式,被北京、河南等地的老百姓所效仿,对于抵制野蛮的拆迁产生了很有力的示范效应。这一切日复一日告诉我们,民间社会以头立地的时代正悄悄来到我们身边。在网上,比那些个案维权更值得关注的无疑是成千上万普通人的博客,有根底、有底气的博客,一个个有思想能力、健全心智的个体正在挺立起来,即使在网络的寒冬中,他们也显示出了足够的智慧、勇气和见识。我们的思想、观点、价值,对现实的切身体悟各不相同,对世事的认知或许千差万别,打量世界的目光不可能一致,在这里,重要的不是我们的“不同”,正是我们的“不同”将塑造出一个以头立地的多元社会,一个不同的人都可以自主表达的空间逐渐得到拓展,一个建立在求同存异而不是党同伐异的博客时代渐露端倪。但是,有一点相同的是,我们都使用汉语,汉语博客可以成为我们多元并存、平等对话的共同基础。在这个意义上,汉语是超越性的,它是不分家庭出身、社会地位、思想倾向、政治观点、宗教信仰的,正如博客作为一个平台,也是超越性的一样。

随着一个以头立地的博客时代的来临,新的生活已离我们不远,但这种生活不会主动地自天而降,而要靠我们自己创造,有待于我们对一种惯常的异化生活进行坚韧持续的抵抗。我所理解的生活是生存和超越两个维度上的。基于生活的抵抗,就是底线意义上的,也就是退到墙角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抵抗,是一个最低的限度。不问成败,只问生活。这样的抵抗在意的不是成败,而是尊严;在意的不是功利,而是人性本身。生活,合乎人性本来面目的生活,这是抵抗的出发点和终点站。@(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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