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纪(174)

上集-第五章:流放盐源农场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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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杨修的故事(2)

也许在这种光明与黑暗,民主与独裁的博斗之中,一味靠勇气和牺牲是不够的,但是何以证明这种“大智若愚”的沉默,不是为内心虚弱所进行的辩护?观潮和弄潮,所不同的前者是胸无大志,无所作为的旁观者;而后者是不讲时机一味蛮干的莽夫,随时可能成为“铁拳”下的斋粉!

但是,我听得出来,我们对毛泽东其人,以及他今天“革命路线”的认识还有相当的差距!对这位比一般的狱吏思想深厚的人,我何不借这个机会讲出我对将发生变化的看法:

“毛泽东当然不会只是普通玩弄路线斗争的政治人物。他集中了中国历史上所有的封建君王之道,在开国之时为了稳固自己今后君临天下作准备,你大概不会忘记他早期所作的‘沁园春《雪》’吧 !那时候他就产生了一个古代君王无人能同他相比的宿愿。”

“他想把中国拉回到一个独裁的帝王时代。他的“社会主义”既是他认定的王命,违背这王命等于让他从皇帝的地位退下来,这是帝王根本不能做到的。

“一个渺视唐宗宋祖,秦皇汉武的人岂能不采用开国元勋所使用的技俩,他们哪一个不在开国后对开国元勋们大开杀戒啊?刘邦杀异性诸王,李世民玄武门杀自己的兄弟,朱元璋在得到天下以后,竟会认为他的大臣们一个都不可信。

就连忠心不二,通达阴阳的刘伯温都只能回青田隐居,对胡丞相以“叛国谋反”罪开了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文字狱!你想一想,刘少奇像不像胡帷庸啊”!

“难道毛泽东所有发动的运动,不都是在革命的外衣下,为自己黄袍加身作准备么?但是时代毕竟不同了,他所奉行的公有制的信条,遇到了严酷现实的否定。他必须从这个死胡同里慢慢的拨出腿来,却遭逢了国内,国际那么多的谴责和压力?”

“要他退出历史舞台的声浪,迫使他为保住独裁政权从新组织人马,这就是为什么他这么憎恨民主,憎恨代表民主思想的知识份子的缘故了,这也就是他发动‘文化大革命’的根本原因。”

“所以,今天不是你所想像的理性和革命的时代。更何况他所主张的革命和阶级斗争,已经把中国带到了贫穷和野蛮境地,他已经孤注一掷,走上了消灭一切反对派的绝路上了!”

“所以,只有反抗才是生路,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不就因为统治阶级过分的残暴,才逼出了农民造反,‘皇天当变’来的么?当然,这可能是渐进的过程,共产党或者放弃它们独裁主张。建立一个新的政府!促使它民主化的,在我看来就是老百姓的不断反抗和斗争,如果都是些‘大智若愚’的观潮派,由谁来改变这种苦痛的现状?”

“现在最需要的是能振臂一呼,让人民不再沉默的义士,即使这些义士有些人会牺牲自己,但他们能换来民众的醒悟不是很值得么?”

对于我这翻议论他默默地听完后,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我们的争论似乎并没有取得完全一致的意见。

但我清楚,对于像他这种开始从新认识中共的人,是不会轻易的表示对我见解的认同的。但是我想总有一天,生活的实践会修正他原来的那一套“信仰”,而今我必须同他保持最大限度的思想交流,获得他的同情和支持,也是我的一种胜利。

可惜,这一次便是我们之间在狱中的最后一次思想交流。

其实,我个人也是在不断的实践和思考中,才渐渐认识了中共的,与李培连不同的是,我是从对自己所遭遇的无辜迫害,和一家人家破人亡的切肤之痛开始的,而李培连却是从中共内部分化出来的异类。当年反右派运动,我是被无端受整的学生,而他当年却是雅安农学院对右派学生进行残害的打手。在三面红旗的振憾下,我也未曾想到过毛泽东真是一个千古暴君,他的解放全人类的外衣,以及恶毒的“无产阶级专政”的统治,太令人迷惑了。

敞若我这一晚上给他讲的这一翻道理,拿到1958年去向他讲,说不定,我不但不能点拨他的盲区,还可能为他“邀功”请赏提供材料。今天我这样讲,会不会对他的心灵起着启迪作用,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会的。

直到今天,毛的遗毒还在被他的继承人死抱着不愿清算,给人深深的担忧。我是因为我有一种从切身的痛苦中,产生出铲除他遗毒的深切愿望,来写自己的回忆录的。我把这当成我义不容辞的天职。
~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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