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墨(6)

文/给你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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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3年07月30日讯】王菊嬷希望阿公能暂时让他来报社工作,更熟练一些生活的技能。阿公每天会给他一百块支薪和伙食,报社的工作项目原本就已经仅剩不多了,只有一些最微不足道的小事能分配给他。他的学习跟理解能力也都慢了好几拍,阿公跟我必须费尽耐心,不厌其烦地一次次解说,把最简单的动作分批成步骤(比如说请他剪开报纸的尼绳,就必须从第一步骤开抽屉,二把剪刀拿出来开始教起 )。

阿公请他早上三点起来等报纸,有时起床上厕所,会看见他早早就爬起来,拿一个铁板凳坐在铁卷门口,手上拿着剪刀,努力睁着很想眯成直线的眼睛,神情却异常认真地等待卡车靠近。

他的人生像被过滤了所有多余的杂质,只留下基础的单一,连生活感都难以储存在最日常的动作里发挥,几乎无法定义他思绪的涵义。更多时候,他又是如此完整独立,运行在自成一格的世界里,跟他相处了一阵子,我还是无法窥透他情绪与语词里毫无章法的逻辑,尤其是说话的时候。

“柑仔叔!你爱呷水果无?”我拿着阿公切好的一半水梨给他。

“要!要!要!”他最开心的就是吃东西的时候,在胸前抓紧十指,拚命点头。

“说一遍就好!”我有点不耐地说,刻意把水梨收到背后。

“说一遍就好!说一遍就好!说一遍就好!”他又说了三次,眼神就像欢喜、围在我身边讨食的小狗。

“阿公!”我皱紧眉头,转过头跟正在低头拼版的阿公求援。

“阿叔生病了,你莫跟伊计较啦!”阿叔生病了,那段时间这句话几乎成为我跟别人解释他脱序行为的最佳注解。一天阿公带我跟柑仔叔去附近熟识的小宫庙拜访,燃香祈求王菊嬷早日康复出院,庙祝阿婆每次都会送我们信徒来参拜剩下的水果,还有顺便帮我收惊,收完我之后,他也请阿叔坐下,阿婆拿着一炷燃着橘色星火的香在他身边念念有词地比划,他低耸起肩膀,显得很茫然瑟缩,一直把眼光投向我跟阿公。

“以前阿嬷也带阿橙去过就多所在拜拜。”阿叔在回程时轻描淡写提起,想见王菊嬷也为了她乖孙的无解病症,费心了一生。

但是我并不会讨厌这样的阿叔,剥除他偶尔会毫无端倪的失控这层特例,其他时间他就像个大孩子一样是我忠实的玩伴。而他的脑袋里也有一块完全腾空,凌驾一切常规的部分,他对有条理的文字过目不忘,才看一眼就能背起所有派报客户的地址、姓名,甚至电话都能一字不漏地默背,就像老天爷把他的一切都拿走掏空,只为装进一个体积过大的超凡才能。

他的世界里只容得下一套规矩,只要一制定他就遵照着守则从不怀疑,也绝不敷衍怠慢,那是他独特的规则,无法更动也无从插手,深知他容不下任何分叉的思维,我便时常拿这点来兜着他玩而且乐此不疲。(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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