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读崔颢的诗时认识黄鹤楼,一直认为诗人是个道家“粉丝”,“乡关”绝不是童年时的故乡,而是生命原本的故乡。不然,白云何故千载空悠悠?黄鹤楼,原本就是仙人王子安乘黄鹤飞经处造的楼,那么一去不返也就合情理了。
崔颢和荀环一样喜好仙术,只是没有荀环那样好运,可以见到仙人并与他在楼上喝酒。因此,只发出了一声苦叹“烟波江上使人愁。”人生啊,如江上迷航的船,真正意义究竟是什么?如何回到故乡去啊?
终于,放下手中工作,和向兄上了一趟黄鹤楼。黄鹤楼压着的山名不好,叫蛇山,在武汉长江大桥的东岸。蛇在有些基督教徒里是魔鬼撒旦的别称,是贪婪、自私、邪恶的。那么,现在只能理解为像杭州的雷峰塔一样镇锁住妖魔好了。
“可惜,这只是你自我安慰,”向兄说,“最早三国时造在汉阳的龟山,长江西岸,因为古代造亭台楼塔讲究堪舆学和阴阳风水的,1957年拆了原楼旧址,文革时又遭一次破坏,现在看上去很新的楼是1981年造的,距旧址约1千米,”向兄打趣道,“风水变了,是压不住妖怪的,因此,人生方向更迷了。”
最初黄鹤楼位址我们没有找到,查资料,也无处考证。抬头望一片楼台亭阁,飞檐横脊,廊腰缦回,虽比不上滕王阁的王家霸气,盘盘囷囷,倒也是钩心斗角,意气奋发。沿着弯弯曲曲的石阶登上楼,楼层内外虽也绘有仙鹤、云纹、花草、龙凤等图案,但水泥钢筋柏油路及票亭商贩杂叫声,用文物从商,那人文内涵便被阉杀得奄奄一息。5层高楼,葫芦形宝顶,攒尖顶,楼底层大约礼堂般大小,能容几百人。熙来攘往游客,大多忙进忙出,图乐,而鲜有人去关注历史或历史传递的训示。
中国古代的建筑,按阴阳五行说,西属金,北属水,因此不管北京皇宫还是名山寺观,或者民居宅院,都讲究青龙白虎堪舆学。黄鹤楼原址建在对岸,当然,认为建在长江龙的穴位,有利于水势民生。1981年正是改革开放后的事了,共产党是无神论,讲战天斗地,改造自然,为功利造大交通毁掉文物,根本不考量经济与文化并存的可能,抽掉一切传统内涵,搞物质表面繁华,致使道德崩溃,环境污染,生态失衡,天灾人祸频发。
人迷失于来处,必毁亡于无知。世界四大文明古国的消亡就是明证。一个没有文化没有精神的民族,与走肉有何区别?只有黄鹤楼,迎着长江风,整天泪流满面,多少岁月,一直哽咽无语,一任追求物欲中的人为私利奔波。
是的,这儿,曾经非常辉煌过,非常“文化”过,李白、白居易、贾岛、陆游等人先后冲着“故乡”而来寻找黄鹤,他们留下了千古绝唱,杨慎、张居正也来过,留下了诗画,曲家、画家词家道人高僧……无不赞叹折服。然而,这里,只剩下了水泥钢筋和票商叫卖。
推开门,我看到的,沿江而去雾霾中,依旧是,依稀是,一个民族,顺水而挣扎的泣血遗音。
黄鹤楼啊,乡关何处啊?黑雾迷漫的江波中,真是愁煞人啊。@
责任编辑:林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