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川一带五镇十八庄,任谁都称赞咱们的胡琴好听,真要这胡琴拿去了无妨,我早就想换把琴试试,这几年来总觉得功夫上不去,一直停留在这节骨眼上,过不去这座山倒是满痛苦的,只是这琴跟了我一辈,这样一夕之间丢了,心里也是怪难受的。
牡丹把厨房的事料理就绪,抱着包袱轻声的钻出了张家宅院西角门,瞧见一辆牛车正奋力往上爬坡,倾斜的车轱轳颤危危的嵌住石板隙缝,车上高高堆着收割的稻子遮蔽了金黄的天空,驾车的荣贵伯嘶声吆喝着水牛,水牛嘴里“噌!噌!”的喘着气。
大师茶艺工夫一流,这武夷大红袍进了大师壶里,才显其意境高远,端起茶杯即似闻风声,茶一入喉又像看见高山清泉,及入腹顿觉熨人心脾,中国茶道文化深厚悠远,大师的茶艺想必与修行相辅相成。
天空濛濛黑黑的,还看不清楚屋外的苦楝树,大城就被站立在墙外斜坡上的公鸡给叫醒了,“咕咕咕……”的长长啼叫声,一年的日子里就只这一天听起来不吵人,若在往日里不嘀咕几句,心里准不舒服的,可今天就过年了,各行各业都忙,米店掌柜老大昨晚还叮咛今天要提早个把时辰上工……
砰然一声巨响,大师啊!我终于看见了那一道曙光;亘古繁衍的三千纹路被断然劈开,鸿蒙浑沌中,赫然划破宇宙洪荒的,就是这一道斧光。
这一条街道跌跌撞撞的商店招牌,红红绿绿的遮蔽了整片天空,一路迤逦向街尾的北门口,下午软软的阳光不争不闹的铺洒在市街上,菜摊子、行人塞满了街道,一辆机车后座堆了高高的蔬菜,把骑车的人都遮住了,噗噗的弯来转去,闪过一堆人后,带着一股白烟,钻进了路口那家文具行旁边的窄巷里。
我跳下骡车后,小三子从车上抛给我一个大香瓜,指着朝南的黄土路说:“青河村从这里走,个把里路就会有个歇脚的地方,这几年不怎么太平,您自己保重吧。”他坐在骡车上,扬起长长的皮鞭朝骡姑娘我下了西凉山我一边担着葱一边担着蒜我摇晃着两条长辫子我摇晃着一身的俏模样姑娘我下了西凉山我一头担心着爹一头担心着娘我心里头摇晃着家乡我要去集上找阿兄的俊模样
唢呐一声长长的凄号,从远古划过旷野,像位高风亮节的勇士独立山头,顿时云淡风清……
每年一到中秋节,总像又回到了遥远的故乡,闻到了弥漫在大街小巷的月饼及柚子的香味。
老伯抱着书慌慌张张的挤进人群里,一心只想找到那天送书给他的那位小姐,这时舞台上正在进行着歌唱比赛,嚣张的小喇叭把女歌者颤抖的声音带向天空,台下的观众几乎停止了呼吸,几秒钟后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当那个唱歌的女生向观众深深一鞠躬时,月亮已高挂天空。
阿春拨开垂在胸前的灯篮花枝叶,碎步赶了过去,一支艳红的灯篮花随着掉落地上,她弯腰捡了起来,把花瓣上的尘土撢净了,小心霬翼的藏进上衣口袋里,这时还能看到阿风坐在脚踏车的后座上,正弯过阿善伯的屋角,脚上的一双白布鞋瞬间消失在阿春的视线里。
裁判伸直了手臂把枪口指向天空,这时,海水似乎也停止了呼吸,枪声还没有划破篮天,我们的龙舟就像箭一样射了出去,几乎同一瞬间,神鼓阿飞擂下了第一支鼓槌。
被母亲煮饭的声音吵醒时,厨房里涌进来一堆烟雾,逼得我只好从床上翻下身来,走进厨房,母亲正弯着腰蹲在灶孔前,拿着竹筒往里面吹气,顿时劈哩趴啦火星直往外窜,母亲站起来掀开灶上的大锅盖,一阵白烟带着煮熟的蕃薯味冒了出来,她眼睛瞧着锅里对我说:“赶快刷牙洗脸,吃饭了。”我走到后院杨桃树下,树旁的石磨上放着一个装满水的漱口杯,杯上搁着一根挤了牙膏的牙刷,我端起漱口杯蹲在水沟旁刷牙,地上有几颗昨夜被风吹落的青绿小杨桃。
太阳下山以后,雨就一路下到现在,雨水从屋檐流下来,落在檐前那对祖孙身上,戴着鸭舌帽的老人抱着弦琴站在雨中拉着长长的调子,身旁的小女孩捧着一只大碗,斗笠下一对穉稚的眼光射向屋内。
“便当啊-热的便当。”最近我常在黄昏里搭火车回到嘉义,当我踏上月台时,一串女孩长长的叫卖声,总会唤起我对旧时的回忆。
老人抬起功夫鞋踏上石阶,飘逸的衣衫穿过高耸的忠烈祠牌坊,我亦趋步跟上。忽然头上一阵蝉鸣聒噪,弥漫绿叶树影间,抬头望向天空,阳光在树影翻映中斑斓,几朵火红的凤凰花高挂树梢,仿佛闻到天上传来的花香,预告人间莘莘学子即将完成一段人生的学习阶段。
一个穿着时髦的小姐眼看就要撞上我了,我向她露出微笑,她把手上的包包抱在胸前,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闪了过去。为了赶上搭车的时间,我一路沿着重庆南路,从匆忙的人群中赶了过来,看看时间还来得及,就把脚步放慢了下来。
一阵撕杀过后,选手们都挥汗喘气走了,海面也恢复了平静,从战场下来的龙舟被搁在岸边,整齐的挤在一起,它们挺直着红红的脖子,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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