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人间的文字】走进独立山

图、文/王金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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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好奇问他,这里是否一年四季都有山泉水喝,他啜了一口茶,思索着说:“附近几个部落的村民,都是吃山顶上引下来的水,我从小住在这里,今年已经七十几岁了,老天爷还没断过我们一天的水。”一只麻雀蹑在风铃树干旁的泥土上,喙子不停向我点着,我抛给它一粒饼屑,它却不肯理我,一阵风飞走了。

一片云雾从天幕涌现开来,晕染上远处翠绿的棱线,渐渐氤氲向山头,站在独立山山坡上第一回旋的阿里山铁道旁眺望,樟脑寮车站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后方层层叠叠、蓝蓝绿绿的方块,想必是樟脑寮那个小村庄吧,远方树叶掩映间还能看到一辆台车在铁轨上滑行,想起刚刚在樟脑寮看到的,背着竹篓攀在坡上拔草的村夫,现在已经看不见了;脚下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有一群人从木栈道爬了上来,也带上来一阵山岚,我再回头遥望天际时,云雾又有了变化。

褚红色的阿里山铁路小火车在嘉义市北门车站拉开汽笛后,经过鹿满产、竹崎、木屐寮至樟脑寮站,就在樟脑寮整装待发,展开了登阿里山的旅程,第一关碰到的就是独立山。

林务局设置在登山道旁的标帜牌有这么一段有趣的记载:铁路以螺旋环绕三周而到独立山顶,由车窗外可看到平地村庄,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樟脑寮站便可以看到三次,据说当时修筑这条铁路到独立山时,因独立山而使工程受阻,在被迫停工休息之际,突有一工人看见树荫下有一蜗牛在爬行,得到灵感,铁路仿照蜗牛螺纹环绕独立山三周而到山顶,这是阿里山铁路全线工程最艰钜的地方,也是一条奇特的路线。

其实,独立山海拔只有八百零四公尺,对登山客绝对不是考验,每逢假日,独立山登山道路上游客络绎于途,应有另一番风情。

记的在奉天岩庙前曾遇见一位八十几岁的老伯,看起来精神矍铄,他家住台南,每天一早从台南搭公车,一路辗转乘车到独立山下,然后再爬上独立山,爱山至此,可真少见,不知今天会不会再遇到他。

爬独立山一般都是从樟脑寮出发,然后缘着山坡的栈道攀登,途中会穿过环绕独立山的三个回旋的阿里山铁路,登了顶后再滑落山麓,刚好接上完成三个回旋的铁路,铁轨依着山壁伸展向阿里山的方向,游客在这里稍作休息后,就可以爬到红南坑人潮荟萃的奉天岩庙了。

登山的人潮一时还没赶上来,只有草叶山风陪伴我的跫音,踏过载负百年沧桑的石阶,躬着腰走进我所见独立山最大的老柿树下,时序已经进入冬天,树上圆圆扁扁的枣红色的柿果早被采收了,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只能想像柿果在夏日阳光里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姿色,我站上台阶,嶙峋的树干覆盖了这一片山路,有一颗枯萎的没长大的柿子在枝桠上摇晃。

接着有一批人赶了上来,弯弯的队伍穿过老柿树下,带来一阵嘈杂,这也是登独立山的乐趣,既热闹又宁静。

我爬上了独立山顶,红南坑的奉天岩庙已经出现在眼前,从山顶走下去,石阶两旁长满了深紫色的变叶木,在一路山风簇拥下,我轻松的滑到了山脚时,脸上的汗水也快干了,刚好有一辆阿里山火车摇晃着长长的车箱,沿着轨道呼啸而去。

这里有几户住家,村人在铁路旁摆了摊子,有的就席地卖起山菜、山蕉等疏果来,形成一个小市集,游客到了这里,自然喜欢歇下脚步,或者买一些山上种植的疏果,或者在摊上买碗薏仁汤、爱玉冰什么的,坐在椅子或干脆就蹲着吃,我本来都是在山坳上那个摊子上吃薏仁汤当早餐的,今天摊位上却空空的,只好赶到奉天岩再吃了,没想到却在路上遇见了那位卖薏仁汤的村妇,我挖苦她说:“你今天不卖薏仁汤,我饿肚子了。”她一听我这么说,赶忙从屋里捧了几个柿子送到我的手里,在推辞间,有一个柿子掉到地上,她捡起来腼腆的说:“这个我留下来吃。”她把柿子在袖襟上擦着,一道阳光穿过树叶筛过来,把她的脸抹的红红的。

从这里到奉天岩只要十几分钟的脚程,山路旁都是原始的石板路,两旁山坡偶见一畦畦的菜园,有几家竹屋错落其间,偶尔会遇见挑着担子的村人,走在路上,一抬头还可以看到一个流笼高高吊在空中。

到了奉天岩,就是登独立山的终点了,登山客通常会在庙前广场煮食或泡茶聊天,一面眺望着层峦叠翠的群峰景色,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峰峦间汹涌的云瀑。我站在岩前风铃树下,独立山顶的气象站与我遥相对望,风铃树虽只剩几撮黄色的风铃花点缀树上,其挺拔枝干犹然姿态绰约;山壁上有一好事登山客题了一首诗,字迹已现斑驳,仍然清晰可辨,其描绘独立山景况深刻有趣,我就把它摘录了下来:

红南屹立群山巅,千层梯阶濑石悬,山腰白云出衣带,神龙回迂别洞天,
人海茫茫我到此,天涯何处觅仙踪,欲登天岩求真诀,一声笛鸣满山烟。

庙前有一家小商店,自号“良心站”,标榜全天候营业,商家本诚信原则,顾客以良心对待,店长若不在,则请登山客随意取用,银货亦请自行两讫。登山客间对“良心站”老板昵称“良心伯”,今天有幸遇上了他,良心伯喝了茶,赞我的茶好,我说是因为山上的泉水甜,我一时好奇问他,这里是否一年四季都有山泉水喝,他啜了一口茶,思索着说:“附近几个部落的村民,都是吃山顶上引下来的水,我从小住在这里,今年已经七十几岁了,老天爷还没断过我们一天的水。”

一只麻雀蹑在风铃树干旁的泥土上,喙子不停向我点着,我抛给它一粒饼屑,它却不肯理我,一阵风飞走了。

我望着弥漫山头的云雾,良心伯的话仍然回荡脑际,这时,我才感觉真正走进了独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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