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想到蕙姐了。
蕙姐是約末六年前,我在一個活動中認識的。當時她和我住同房間,我不知她確切年紀,想來應該是大我十幾歲左右吧。當時的我孤僻、沒自信,又不怎麼愛理人,相對於蕙姐,一個擁有菩薩般笑容的女生,我總覺得,自己和她無法相比,常常想刻意和她保持一段距離。但蕙姐確實對我很好,應該說她就是那樣子以和煦陽光般的笑容對待每一個人。幾天相處下來,對於時常多慮的我,她還會不時的開導我幾句話。
我很感謝她,即使是只有幾天的相處時間,但對於當時的我來說,蕙姐的話就像是一道射入小小陰暗房間的光芒,讓我感受到人間還有溫暖,原來仍有人會對我抱以美麗的微笑。
那時,我剛從萬念俱灰的情況下被上天救出,對未來一片茫茫,什麼都不會的我告訴蕙姐說,我想往美術這方面發展,可是命運的安排讓這一切好似不可能,我想放棄了。蕙姐和同房室友告訴我說:「別放棄,我們看你就是走美術的料。」
當時我愣了一下,對自己沒信心的我,並不相信她們說的話,卻覺得很感謝,因為世界上第一次有人對我這麼肯定。直到幾年後,我真的成為了美術編輯的時候,回頭看,才知道,她們沒說錯,我突然覺得蕙姐的話就像是古老的預言家預測未來會發生的事一般,準確預言了我幾年後的狀況。
活動結束後的幾年內,偶爾還會與蕙姐不期而遇,但因為自己的個性孤僻,又沒自信,總是要等到蕙姐先發現我,和我打招呼,我才會和她說話。甚至有一年,我的狀況特別糟糕,一次偶遇蕙姐,她和我打招呼,我竟然連理都沒理她。蕙姐走來和我講了很多話,最後說:「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我以為你是……」蕙姐,其實你沒認錯人,我不認你的原因是因為一直覺得你像是天使一樣,我不願天使為我分擔這麼多的痛苦。
後來我的生活慢慢的穩定,遇到了我現在的先生,個性慢慢的比較開朗一些。那時,蕙姐生病了,而我為了籌備婚事而忙得不可開交,我寫e-mail問她,我的婚禮你來嗎?她回信說會來,她一定來。而糊塗的我,在寄送喜帖的時候卻漏寄了許多份,其中包括了她的那一份。婚後,緊接而來的是自己的奶奶中風,以及夫家的事業要幫忙,每次每次都提醒自己要去看一下蕙姐,可是我從來沒有去,總是覺得過幾天再去總會看到她。幾個月後,再聽到的卻是她離開人世的消息。
我真的有一段時間沒想起她了,在整理e-mail的寄件備份時,發現了許久以前我寄給她的信,看到她名字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像是壓了什麼似的想說話卻說不出來,知道人已經不在世上,我的話語飄在空中,只剩下虛無的回應,淚水,就開始掉個不停。
先生跟我說:「別難過,像蕙姐那麼好的人,離開人世後一定會到一個很好的地方。」
我告訴先生我知道,我只是很遺憾沒有和她說句再見,即便知道她一定覺得那沒什麼好怪我的,一定會對我說,讓我把自己的事情先處理好再說。
蕙姐的逝世,讓我更加明瞭到,人,一定要好好的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繁華若夢,自己曾追求的功名利祿怎的總是空無,一旦緣份盡了,相見何期?一定要好好的珍惜人,那麼在日後回首,才會沒有任何的遺憾,我相信生命永恆不滅,也相信她在另一個空間裏,一定能聽到我說話。
此篇文章遙寄給在天上的她,謝謝她對我的好,向她說聲我欠她的那一句再見,即便知道她根本對我不會有任何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