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亞洲電台訪談節目「歷程」

挑戰獨裁的魏京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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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2年08月08日訊】自由亞洲電台:作為高幹子弟的魏京生先生,為何喊出”要民主還是要新的獨裁”?為何置青春年華於獄中卻無怨無悔?請和我們一起聆聽他中集歷程。

畫外音:一九七八年既是中國民主運動轟轟烈烈的一年,也是魏京生從此失去了十五年自由的開始。當他在《探索》雜誌寫出《要民主,還是要新的獨裁?》,批評矛頭直指中國最高領導人鄧小平的第三天之後,就被關進了監獄。而那年,他才剛剛28歲。

魏京生:民主牆運動最早是七七、七八開始。打倒四人幫以後,共產黨放鬆了一些,有很多人上訪。上訪很早就有,不過那個時候上訪的人多,膽子也比較大。有的人就開始在北京的很多點貼大字報,申訴自己的冤情。最集中的一個點是西單,那是多個公共汽車總站的交集處。而且總站外面有很大的一道牆,電報大樓和西單體育場之間的一道牆。那道牆特別長,而且來來往往的人特別多。那個地方後來成為最火、最熱的貼大字報的地方。這就是所謂的西單牆。後來從78年12月起,我們這些小青年開始在那裏談民主,不是因為自己有冤情,而是為了發表自己的政見,因為沒有別的渠道。還包括好多文藝界的人,作品沒法發表,比如詩歌、繪畫等。
後來一批很有名的詩人、畫家,其實都是民主牆的人。因為大家無處發表,包括有政治見解的人,都到民主牆去貼。慢慢地,這塊地方就以談論民主、自由、人權,藝術為主了。所以大家喜歡稱之為「民主牆」。

記者:但是那時您認為這個運動一定能成功嗎?

魏京生:比較天真的人,認為共產黨放鬆了,我們在這兒搞起個運動來,以後能成事。他們這些人說話很有分寸,儘可能不碰共產黨的底線。當然程度各人不等。而我們的《探索》雜誌是說得最直白的。我第一次貼了大字報,好幾個人找到我,準備搞個雜誌。我當時就對這幾個人說,不要以為共產黨不來收拾你們。那段時候,正好是共產黨內部鬥爭非常激烈的時候,鄧小平要把華國鋒趕下台。黨內鬥爭非常激烈,沒人管我們的事情,大家要趁著這段鬆動的時間,趕快宣傳我們的想法,讓老百姓看到,在老百姓的心裏發酵,去生根、開花、結果。然後很快我們可能就要進監獄,就要被殺頭。當時找我的有十七、八個人呢。我對他們說,咱們今天不要決定參加不參加,給你們三天,回去考慮考慮,你有沒有決心跟我一起掉腦袋?有這個決心再正式參加,沒有這個決心就算幫忙,不要正式參加,將來不要跟著我們一起掉腦袋。所有後來我們的核心成員只有四個人,加上我一共四個人。另外這三個人是有這個決心的,說「老魏我們就跟著你掉腦袋,豁出去幹一下」。我們這個組織大家都知道,時間不會太長。等共產黨內部的事情搞定了,回過頭就要收拾我們。所以鄧小平把華國鋒搞掉以後,然後打越南樹立了威信,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民主牆。這也顯示出了鄧小平的本質。

記者:那您當時覺得民主牆這個運動是針對民眾的,而不是針對政府的?

魏京生:不可能(針對政府)。當然,很多人說民主牆運動對中共內部影響很大,鄧小平借用這個力量打倒了華國鋒。但是我覺得他不借用這個力量,照樣能打倒華國峰。重要的是我們有這段時間把我們的想法送到老百姓的腦子裡。不是每個老百姓都會把問題想透,大多數老百姓總得需要別人去告訴他們。他們聽到了,放在腦子裡慢慢想,
然後就明白了。所以播思想的種子非常重要。當時民主牆運動最大的意義,就是在中國老百姓內心裏播了一個種子。共產黨多年洗腦工作也很有效,大部份中國人都認為只能在共產黨裡面選,這撥好點,那撥壞點。我們給老百姓指出,還有不要共產黨的那條路呢,共產黨本身就不好。我覺得給出這個思想非常重要。

記者:這就比較尖銳了,直接說不要共產黨了。

魏京生:我們有各種選擇,幹嗎非得要共產黨?不是說除了胡耀邦以外,只能要麼選擇華國鋒,要麼選擇鄧小平,幹嗎非要在這一個圈子裡選呢?我們可以有別的制度,不是非得要共產黨的制度。

記者:中華民族不是中共。

魏京生:對了!這個思想放出去以後,放在老百姓裡發酵非常好。當時看的人非常多,人山人海。我們當時賣雜誌的時候,自己都被擠到底下去了。我們沒辦法只好跑到牆頭上去賣。而且很多人把錢遞過來之後根本不要找錢。當時最大的票值是十塊。我們賣得已經很貴了。《紅旗》雜誌當年才賣三毛錢,我們的賣一塊五,已經很貴了。但是很多人遞了十塊錢上來不要找錢。其實老百姓在心裏是支持我們的。每天我們一貼新的,馬上連汽車站出車都困難,人山人海。

畫外音: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五日,魏京生在民主牆上署名貼出《第五個現代化——民主與其它》的大字報,認為自由民主比改善生活更重要,要求反省毛澤東的個人獨裁,並主張政治民主化。之後,魏京生與楊光、路林、劉京生等人創辦了《探索》雜誌。一九七九年三月二十五日,魏京生又貼出大字報《要民主,還是要新的獨裁?》,直言鄧小平走的是獨裁路線;並寫道,按照民主的原則,任何權威也必須在人們的反對面前低頭。一九七九年三月二十九日,魏京生被逮捕,後以反革命罪獲刑十五年。

魏京生:其實我覺得我那個想法是對的,把新的想法放到老百姓的頭腦中,這樣中國才能慢慢地變。如果老百姓都不認識問題的話,那中國怎麼變呢?

記者:您說過您想到過要掉腦袋,或者說,事實是事後您被關押了十五年。您覺得這值得嗎?就為了讓老百姓明白這個道理,您犧牲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光陰,您覺得值得嗎?

魏京生:我想每個國家、每個民族,如果想往前走,總得有人來犧牲。為甚麼?總得提出新的想法。這個新的想法總會觸動當時的利益階層。這些人的犧牲有大有小。民主制度最大的好處就是大家可以隨便說話。有甚麼新的想法,不用付太大的代價。否則的話,新的想法不容易出來。但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如果沒有新想法的話,那肯定是最後要完蛋的。做這樣的犧牲,每個民族都會有一批人挺身而出,關鍵是選擇時間。實際上在我們之前,犧牲者很多,英勇得一點不比我們差。說難聽點,我們只是選擇了一個比較好的時機,至少能多說點話。最後居然還活下來了,這是原來沒有想到的。

記者:當時判您十五年的時候,您有沒有想過十五年?這個數字是否出乎你的意外?

魏京生:出乎我的意外。所以當時我在法庭上還晃了一下,兩個小法警還在旁邊扶著我說:「老魏,鎮靜點。」其實我晃了一下,是因為高興得晃了一下,因為以前都認為是要判死刑的。居然我活下來了,有十五年的時間,我活下來,那就是好事。那就有可能出去。結果真的還出來了。

記者:是這樣啊……

魏京生:所以我高興。原來以為是判死刑呢。這是中國法制史上的一個坎。因為在這之前,在我之前,比我輕一點的反革命罪,基本上都被槍斃了。有些甚至只不過是為黨說話,比如張志新,都被槍斃。我公開反對共產黨,不槍斃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但從我之後,政治犯基本上沒有被槍斃,而且判刑也很少有比我長的。

記者:那您當時抱著一個必死的決心去做的?

魏京生:是的,抱的是必死的決心。不光我。我那幾個哥們,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記者:可是您家裏還有老父親。忠和孝這個問題怎麼解決?

魏京生:忠孝不能兩全。要忠於國家、忠於人民,那就沒辦法了。當然,我父親他們那代人就是這麼過來的,他們能理解。

記者:您在監獄裡呆了十五年,您覺得最難的一段時間是甚麼時候?您又是怎麼度過的?

魏京生:開始的幾年最難。而且開始的幾年共產黨有一套辦法能把人逼瘋。就是把你關在一個屋子裡,不許任何人跟你說話,當然也不許家裏人來探視,差不多一年多,將近兩年的時間。而且一開始還把我關在死牢裡八個月,後來因為我寫信把彭真罵了一頓。一個星期以後,彭真把我調到正常監獄裡了,當然還是一個人關著。這樣的話,一個人關押,你又不能知道外頭的朋友、家人的信息的話,你會非常悶。

記者:報紙也不給看嗎?

魏京生:甚麼也不給你。不許說話,而且一片紙也不准進來。這種情況下,人是非常痛苦的。而且在那種痛苦下,你恨不得有人進來打你一頓。是一種從裡頭往外的痛苦。很多政治犯就因為這個原因,像王光美,因為這個原因最後瘋了,精神失常。這是一個很古典的方法。

一次我在法國社會科學院講演,那是九八年,我說這是共產黨發明的殘酷刑法。一個白髮老頭,是院士,他舉手說他不同意。我說您為甚麼不同意呢?他說「您說的這些方法不是共產黨發明的,而是歐洲中世紀的君主對付他們競爭對手的方法。」就是把你一個人關著,悶一段時間以後,人就瘋掉了。瘋掉了,你就沒有競爭力了。比如說你兄弟,他不能殺你,但他能讓你瘋了。這是歐洲中世紀發明的殘酷方法,共產黨都拿來用了。好像是從蘇聯那裏學來的。

記者:那您當時是怎麼渡過那段時間的?

魏京生:很難受。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會瘋。韓愛晶,和我們同樣的政治犯,比我判得稍微晚一些,後來一起被送到青海。他後來精神就出毛病了。但是蒯大富就沒有。不是每個人都瘋。人和人不一樣。一般來說一年多到兩年,不出事以後就不會了。我有我的方法。在這之前我採訪過一些受迫害的老幹部,我知道他們監獄裡用這種方法。他們老幹部對我描述的是,有段時間,你會突然發現你想一件事情沒辦法停下來的時候,這時候就快要出事了。所以我在監獄裡發現,我要是想一個問題太久,脫不開的時候,我就發現壞了,要出事了。這個時候,我就強迫自己去想其它的問題。也好,我上中學的時候愛好特別廣泛,科學技術、文化藝術,甚麼都愛好。所以經常是,一會兒我來寫寫詩,一會兒我來算算代數題,一會兒又想想發明點甚麼東西,假裝發明點甚麼東西吧,這樣就讓我慢慢擺脫了這種狀況。人在那種完全安靜的環境下呆久了,心理無法承受。因為人是群居動物,你不能不和人交流,沒有交流,人就要瘋掉。

記者:還有唱歌啊。

魏京生:是的,唱歌。那時候我們中學學的是俄語。我後來讓弟弟妹妹給我送來俄語書。後來還有個大誤會,從監獄出來的人說:「老魏俄語特棒」。哪裏是甚麼「特棒」。我拿著俄語書大聲念,只是為了轉移一下腦子,不要老想一個問題。或者大聲唱歌,也是為了不要老想一個問題,轉移注意力。我覺得這個挺重要的。後來問過蒯大富,他好像也用的是類似的方法。

記者:在那段時間裏,你有沒有感到後悔做這些事情?

魏京生:沒甚麼後悔的。因為是事先想好的。這和有些人不一樣。有些人事先沒想好,他們以為沒事,所以被抓起來了當然承受不住。這也很正常,他們本來想,共產黨不會把我們抓起來,結果抓起來了,還整得很慘,當然後悔。像我們這種人不可能後悔,而且我們《探索》那幾個核心成員都是不會後悔的。因為事先打了預防針,事先準備掉腦袋的。沒掉腦袋,那已經賺了。呵呵,後悔甚麼?沒甚麼可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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