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國湧:陶孟和,從自由主義者到「頗贊成共產」

傅國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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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5月3日訊】1949年5月1日,竺可楨日記說:「據衡哲雲,陶孟和頗贊成共產,近來大發議論」。不久,陶孟和成為中國科學院的幾個副院長之一。作為「五四」一代知識分子,《新青年》重要撰稿人之一,社會學家陶孟和在「頗贊成共產」之前一直是個自由主義者,他主持的社會調查所也是獨立的民間學術機構。

陶孟和早年先後留學日本、英國,在英國倫敦大學攻讀社會學專業,受到費邊社的影響,接受了通過社會調查改造社會的思路,他年輕時的著作《中國鄉村與城鎮生活》被譽為中國社會學的開路之作。他學成歸國後,即在北京大學任教,恰逢陳獨秀辦《新青年》雜誌,他不僅開闢了「社會調查」專欄,撰寫了大量直面現實、關注真問題而且「學有根底」的文章,還翻譯了名噪一時的易卜生劇本《國民之敵》,成為「五四」時代有影響的知識分子,1920年,他列名《爭自由的宣言》的7個簽署人之一,其他人包括胡適、蔣夢麟等,1922年, 他又是《我們的政治主張》16個簽署人之一,那個時候,他在很多重大問題上都是和胡適站在一起的,在胡適養病期間,《努力週報》就由他與高一涵、張慰慈負責的。《現代評論》創刊後,他也是很重要的撰稿人,發表了許多有見地的文章,內容涉及教育改革、言論自由、科學研究、人口土地、種族問題、國際評論等方面。

主持社會調查所,可以說是陶孟和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業,這是一個獨立的社會經濟調查機構,1926年成立之初受到美國退還庚子賠款文化基金會的贊助,初名社會調查部,到1929年改名社會調查所,後來合併到中央研究院的社會科學研究所。陶孟和是個自由主義者,不喜歡黨派色彩濃厚的人,特別厭惡國民黨的黨棍子,所以整個調查所內沒有國民黨組織,也沒有其他黨派組織,他對權力、對政治都是懷有戒心的,自由研究的空氣在調查所內佔了上風。

千家駒在北大讀書時是個「鬧事頭兒」,1932年夏天他大學即將畢業,工作還沒有落實,愛才如命的胡適讀了他的一篇文章,大為欣賞,主動提出幫忙,推薦他去社會調查所,陶孟和對胡適一向尊重,有了胡適的介紹,當然就沒有問題了,後來,陶一打聽,千家駒是個有名的「搗亂分子」,有可能是「共產黨」,就猶豫起來了,只好再去徵求胡適的意見,胡適的回答是:「搗亂分子與研究工作並不矛盾,會搗亂的人不一定做不好研究工作。而且進研究機關,你怕他搗什麼亂呢!這樣的人才你不用,你還用什麼人呢?」經胡適這麼一說,陶孟和的顧慮也就打消了。

1933年7月,千家駒等奉命前往廣西調查經濟,那時廣西是桂系軍閥李宗仁、白崇禧他們的地盤,與蔣介石分分合合,一直有矛盾。他們回到北平後,將調查報告整理成《廣西經濟概況》,交商務印書館出版,千家駒又另外寫了《廣西紀行》,在上海《申報》連載,刊登了兩天後,陶孟和看見了,很不高興,批評他不應該未得調查所同意,就在《申報》上發文章,要求停止刊登。一開始,他不太明白陶為什麼發那麼大的脾氣,因為陶為人一向是很平和的,從來不干涉調查所的人在外邊發文章。後來才明白,陶擔心的是社會調查所去廣西調查的事引起蔣政府的注意。調查所雖然不拿南京政府的津貼,但畢竟在人家統治之下,陶怕此事引起誤會,這是不得已的苦衷,又不便明說。

後來《益世報》老闆到北平找陶孟和,請他物色人選編一個副刊,他毫無成見地介紹了千家駒,接著就由千家駒主持辦了一個《農村週刊》。多年以後,千家駒還回憶說:「這一點的確是陶先生的偉大之處,他並不因為我的政治立場而對我有所歧視,《申報》事件發生後,他對我還是同樣信任」。調查所人才濟濟,許多人資格都比千家駒要深。《農村週刊》的文章完全由千家駒取捨,報社和社會調查所都不過問,他的方針是兼容並蓄、百家爭鳴,只要言之有物、持之有故的,都可以發表,同樣沒有辜負陶對他的信任。

社會調查所所後來與中央研究院的社會科學研究所合併,遷到南京,「七君子」被捕後,南京救國會的另外兩個負責人被捕,也是負責人之一的千家駒倉促出走,最後寫了一封信給陶,告以不得已離開南京,正式辭職。在南京的一年,他整天為救國會的活動奔走,幾乎沒有做什麼研究工作,但陶從來沒有責備他。最後陶只是對他的離職表示惋惜。

抗戰期間,陶孟和為國民參政員,曾為國事多次發表意見,他認為「民主政治的進行主要的靠著自由討論」,以及「自由表抒自己的意見」。1944年7月24日,他在《大公報》發表的《論民主政治》一文中指出:「每個人既然做自己的主人,便要對自己的事有所主張」,自己的事「常變成國事或糅雜在國事裡」,「國事也可以影響他自己的事」,「人民便不甘緘默,而願傾吐他自己的意見,希望貢獻於政府」。其次,「沒有一個政府可以自詡為全知」,「必須依靠人民大眾經常的供給一部分的知識、見解、看法,協助它的政事的進行」,言論自由就是「人民源源而來的義務報告」和「義務意見書」,「人民對於政治的討論認真而旺盛」乃是「國家最可喜最有希望的現象」,「人民對政治冷淡,對於國家當前問題閉口不談,或談起來而只有說『管不著』、『管它去』、『讓它去』」,那麼「國事便真不可為了」。

然而,在時代的大變局中,在學術上卓有建樹的自由主義者陶孟和,還是無條件地選擇了正在冉冉升起的紅色王朝,同樣選擇了留下,與他同為中國科學院副院長的竺可楨就要清醒得多,他當年的日記顯然是有感而發。然而,誰讓他們都是中國人呢?無論怎麼選擇都改變不了這一身份。@(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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