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凡的慷慨:拚命赚钱

陈树菊/着、刘永毅/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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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死,让我体会到一件事:人最穷能有多穷?没钱看病就是最穷。后来一连串的事情,更证明了这一点。

我真正下定决心要赚钱,是在三弟生病走了以后。

再次经历家人因没钱看病致死的惨剧,我从心里觉得,钱真是好东西,有钱才能有命啊!

我们家已经有两个人因为没钱看病而死了,我一定要多赚钱,赚大钱,才能够保护家人和这个家。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要实现当初我对亲戚许下的挑战诺言。

爸爸去向亲戚求助,为了一个印章,知本山上山下跑了十趟,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忍耐!而至亲的亲人,却比路人还更冷漠。

这一口气,我真的吞不下去。

台东最早的7-11

从讲出那句话开始,我像疯了一样地想赚钱。

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延长摆摊的时间。我的想法很简单:开得越久,赚得越多。

本来下午五、六点就收摊,我开始一点点延长营业时间,八点、九点、十点……最后在市场里面做到凌晨一两点才收摊。

那段时间中,姑姑忽然将阿嬷接走,我不但要忙生意,中间还要回家洗衣、烧饭、顾小孩,待全家人的晚饭弄好后,再赶回市场摊位。

本来我睡眠就少,现在变得更少,几乎都没有躺下来睡觉。但在那时,只要能赚到钱,我什么都可以忍下来,何况只是累一点、辛苦一点。

三、四十年前,台东旧火车站一带很热闹,即使深夜还是人来人往,不时就会有人跑来买菜,生意量虽不大,但不无小补。

还有附近地区的种田人家,都是坐尾班火车出来买菜,到十二点都还有人来买。通常我做到凌晨,稍做休息,回家洗个澡、换件衣服,再把全家的衣服洗一洗,然后再回市场,继续来做生意。

算起来,我的菜摊一天几乎营业二十四小时,可以算是台东最早的7-11了,晚上走过中央市场,一片黑暗中,只有我的摊位上亮着灯。而且一年之中,我只休大年初一这一天。

以前年轻,体力好,很多年都没有躺下来睡,光靠着中间打盹在休息。那时一心想多赚钱,不会去想这样是不是太辛苦?尤其习惯了以后,更不会去想。

市场的人,都将我的拚命看在眼里。隔壁杂货店八十多岁的老阿伯常劝我:“阿菊啊阿菊,你不要想现在兄弟对你多好,为着兄弟做牛做马,以后你会真艰苦!”我都回答:“不会啊!”

为了这个家,为了父兄弟妹,我认为,多付出一点,我责无旁贷、心甘情愿。
每天工作到很晚,回来时大家都已睡了。自从走掉一个弟弟后,我变得很容易担心。

所以我每晚都会轮番检查一遍在家里睡觉的弟妹,看一看,数一遍,就像牧羊人,每天晚上都会点点数,看看是不是所有的羊儿都回栏,所有的羊儿都安好一样。

旧事差点重演

有一天,我正在数人头时,咦!怎么发现棉被里有一个人在发抖。我掀开一看,是大弟,他生病不敢讲,全身发烫,躲在棉被里发抖。

我跑去将爸爸叫醒,告诉他这情形,他在棉被里回我:“伤风克、胃散。”我气起来,说:“你总是伤风克加胃散,死一个我已经怕死了,你还在那里伤风克加胃散。”但深夜去哪里看医生,我还是拿了伤风克和胃散给大弟服下去。

吃了伤风克和胃散,过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效。我开始慌了,赶快把他拉出被窝,骑上摩托车,载着他去跑医院。第一家医院不收,我吓得两脚都软了。

到了一家外科诊所,总算肯收了,但医生要求保证金三千元。深更半夜,我哪来的三千元?为了救弟弟的命,个性如此倔强的我,双腿一跪,我这个个性最强的人跪求医生:“拜托你先救救我弟弟,我一定会把三千元拿来给你。”

医生没有答应,但他允许我把大弟先留在那里,让我去筹钱。第二天早上,我借到钱,赶去医院,准备让医生对我弟弟进行治疗。

想不到,弟弟居然不见了!这可把我们吓坏了,明明昨晚离开时,他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怎么会不见了?他会跑到哪里去?

医院和我找了好一阵子,还是找不到弟弟。我只好赶回家。到家才发现,大弟已经在家里了。

原来他半夜醒来,情况已经好多了,于是趁医院的人不注意,偷偷下床跑回家。他说:“阿姐,医院住一天,就要三千元。我赶紧跑回来。”

我只好苦笑。他自己跑回家,却不知道医院还是收了我三千元,说是住院费用。

差点把自己当掉

想拚命赚钱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我虽然当家,但手头却很拮据,没有一点可以应付紧急需要的储备金。我很怕再发生如妈妈和两个弟弟般的突发状况。

有好几年,爸爸除了每天给十元的家用钱外,并没有另外给我钱。为了怕家有急用,我开始学会存小钱,每天抠东抠西,想办法从十元中省出一元、五角。

像一粒五角的柑仔糖,我也舍不得天天吃,差不多一个礼拜才吃一次。积沙成塔,日积月累下来,居然也存了一笔小数目。

每年当中,最令我害怕的一段时间,就是学校开学。家里六个兄弟妹,除了早逝的三弟和我只上了小学外,其他的弟弟至少都是读高中,妹妹也是初中毕业,一个人的注册费都是两三百元,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钱。

这些注册费,都是爸爸出三分之二,我出三分之一。我出钱,是因为我看爸爸养孩子辛苦,所以自己拿钱出来帮忙付学费。

但我心里想,爸爸真傻,怎么从来都不问我:“你怎么会有钱?钱是哪里来的?”直到他往生,他都没有问过我,这点我很纳闷。

后来哥哥考上了中兴大学,上台北念书,不比在台东念书,食宿都要钱,支出更大。所以每次到了要开学前,我总是为了筹钱而焦头烂额,大伤脑筋。

有好几次,为了要筹措兄弟妹的学杂费和生活费,我把家里能够当的东西,包括妈妈留下的一些衣服,统统抱到当铺去当,才能勉强过关。有好几次,眼看钱不够,我甚至都想把自己也当了,来凑足学费用。

为了应付日常生活开支,我已经殚精竭虑了,而爸爸还会来扯后腿。

快二十岁时,爸爸嫌草厝太过破旧,想将草屋翻修成平房。我曾听人说,如果要起厝,如估算五十万,最好准备到八十万,多准备的三十万是要应付当初没算到的开销。

我将这些话告诉爸爸,他根本不听,说小孩子懂什么。他不知从何处筹到五十万后,就动工将草厝改成平房。结果房子盖到一半就没钱了。

钱不够,爸爸跑来问我:“阿菊,有钱没?”我说,“我哪里会有钱?你又没有给我钱,我哪里会有钱?”

原来借钱要利息

房子盖到一半因没钱停工,他不头痛,变成我头痛。那时我才刚开始晚上卖菜,还未存钱。于是,我跑去向里长阿三伯借钱。

我向阿三婶商量:“阿三婶,我爸起厝不够钱,你是不是可以借我们钱?”“借你们钱,你们何时要还?”“我们会慢慢还。”于是她就借了钱。

我将钱交给爸爸,很奇怪!他也没有问我是哪里来的钱,大概他知道我不可能去做坏事吧!

后来我自己开始存钱后,便陆续还钱给阿三婶。还了好几年,却老是还不完。我跑去问,对方说:“借钱要利息啊!”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借钱是有利息的,本利都要还,难怪我以为已经还完了,怎么她还在向我催讨。

怎么办?没别的办法,求人不如求己,靠谁都不可靠,还是靠自己最可靠。我只好更拚命赚,努力存,想尽办法早点把债务还清。@(待续)

摘编自 《陈树菊:不凡的慷慨》 宝瓶文化事业有限公司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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