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北京维权律师梁小军访谈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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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6年07月06日讯】梁小军,北京市道衡律师事务所主任,执业律师,为大陆法轮功学员提供了大量刑事辩护和法律帮助。他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从小生活优裕,为何愿意顶着压力替弱势群体伸张正义?本文带你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续前文

记者:一般的律师事务所,据说都要有个党委,党领导嘛,你们道衡律师事务所有党委吗?道衡律师事务所名字里的“道衡”还是与传统文化有关吗?

梁:我这个道衡律师事务所,没有党委。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想的还是中国文化,我觉得“道”,还是“道可道,非常道”“道法自然”的“道”吧,“衡”嘛,就是平衡。

记者:你们道衡律师事务所牌子上写着:死刑关注?

梁:对,我们代理过几个死刑案件,有几个被改判了,改判无罪,或者改判有期徒刑了,或者是死缓的。也有被判死刑,后来执行了的。我觉得做律师,当事人被执行死刑,我的心还没有硬到无动于衷的程度。不知道那些死刑复核的法官是怎么想的,因为按照法律程序,他们也是要去见那些被告人、那些待刑的人。他们见过之后,然后签发死刑令,然后去执行,我不知道他们心理上是怎么调节的。

反正作为律师,我最后知道当事人被执行死刑的时候,心理上是很难受的。有时候晚上睡觉,做梦都会梦到那些场景、那些人。毒品犯罪,是因为这些人很穷,去运输毒品,或者说被雇用去运输毒品,挣一点点小钱,就把命丢了。穷不是他的错,而且,把他杀掉以后,这些问题并没有解决。

中国对毒品犯罪,一直是打击很严厉的,可是毒品犯罪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死刑犯问题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不仅是个法律问题,也是个政治问题。一个专制集权的国家需要用死刑去维护它的统治、去震慑群众吧。

记者:我发现您做这些法轮功案件,费用不是很高?

梁:对,我不能跟他们收太多钱。这个群体经历了十多年的打压,他们的生活是很困难的。我能够正常生活,生活有保障就行了,另一方面,我能够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就够了。平时我是一个生活很简单的人,除了去做我所追寻的事情,我所信仰的事情以外,教育好孩子,然后,看看书,写写文章什么的,就很好了。我生活很乏味,不抽烟,不喝酒,没什么应酬,没太多的交际。所以我对钱也没太多的需求。

记者:您探访过一些洗脑班,在洗脑班里,除了法轮功学员,还有信仰其它宗教的吧?

梁:我知道在洗脑班里,除了有信法轮功的,还有信天主教的,也要求他们洗脑。

在保定地区,天主教非常盛行,属于家庭教会那种。如果他们拒绝三自教会的管理,他们的主教或神父就被关到法制教育中心,就是洗脑班,要求他们加入三自爱国教会,而且,要求他们必须与官方认可的神父一起做一台弥撒,也就是表明你认可共产党的统治,那就会放你出来,要不然就关着你。有一个保定主教就被“失踪”了,失踪了将近二十年了,官方把他带走以后,就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八十多岁了,当然知道他还活着,因为他要死了的话,就会通知家属把尸体拿回去,要是不死,家属可能就一直见不到人。

记者:谈谈您现在做的事情,您目前接的几个案子的问题。

梁:去年7月被抓的这些律师,以前都是朋友嘛,也是一直在想做一些救助吧。我遇到的情况就是,之前涉及的所有被抓的“709”律师,家属委托律师去,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就是天津看守所说拒绝了我的代理,说当事人已经自行委托了辩护律师。我说我已经想到了你们这些说辞了。

现在我比较忙,但像这种法轮功案件,如果能够,还是想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们去做一些事情,因为我知道他们找律师比较困难。

最近代理的是北京昌平区的一个案子,当事人通过挂条幅这样一种方式去宣传法轮功。这两年来这样的案件很少见,多是发资料、发光盘被抓。我觉得挂条幅这种方式比较特殊一些,也很有勇气。

记者:您觉得挂条幅,就是即使是他自己承认自己挂条幅,他违法吗?

梁:我不认为他违法。在每个法庭我都会讲,他们用这种方式进行反抗是和平理性、是非暴力的,他们对社会没有任何危害,我觉得这是我们应该支持的,对他们的打压是对基本人身财产、人身权利的侵犯。我通常会说,要让他们有说话的渠道,你什么渠道都封锁了,还不让人家说话,那不行!你该让人家说话,这是言论自由的权利,对吧?不管他们说的是什么。你不能通过这种镇压的途径,或者说是利用法律去打压。

记者:您感觉做哪种案件的开庭最压抑?

梁:我做过一个四川刘卫的这个案子,实际上这是我经历的最压抑的开庭。他是北京理工大学的学生,参加过六四,后来就退学回到四川,警察一直干扰他,他只能去做维权,是民运人士。中共对民运案件的控制,比办理任何案件都有震慑性,开庭的时候,很多特警都戴着钢盔,拿着枪在法庭上,荷枪实弹的。

对于法轮功的这样的案件,开庭也都是挺压抑的。

记者:那你跟法官也沟通吧?他们会受您影响吗?

梁:有时、有机会我也会和法官沟通。曾经有法官问我对法轮功案件的看法,我就从法律的角度给他讲,我为什么去给他们辩护,他们为什么是无罪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延续之前这种打压的手段。

我觉得我们都是学法律的,我水平不比你差,我为什么会站在这个角度去看这个问题。他既然受过教育,是一个善于学习、善于聆听的人,那么他是不是也应该站在这个角度去考虑一下呢?我不想说服他,只希望我说完以后,他会设身处地地思考。我觉得一个聪明人是应该这样啊。

记者:您曾经被限制出入境,说您危害国家安全,您现在受监控吗?

梁:对,警察也会找我,我觉得也没什么,这是我从事这些工作所必需的成本吧。

我知道我自己该做什么,现在你会感觉到基层这些警察、工作人员心态的变化,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润物细无声”,如果还是从前那样激烈的对抗,他就会产生抵触。法轮功这群体做得好的时候,律师再把他们的这些行为,无论是从操守,或者法律上,给这些公检法的人讲的时候,他才能听进去,能认同,他就会一点一点地转变。他们的这种转变,可能也会影响这个大局势的,不要让他一上来就产生抵触,慢慢地讲。因为对国家这种专政统治的大局势,这个贪腐啊,这个环境污染啊,什么高房价啊,基层无论他是警察,还是其他工作人员,想法都是一样的。他跟我们是一样的人,从这个大家共同角度上去切入,我们去跟他讲,会对他产生很深远的影响。

记者:您和您政法大学的同学常联系吗?都是一个专业,现在服务的人群不同?

梁:嗯,我上大学一百多人,可能走上这条路的就我自己吧,我在大学群里跟他们说话,他们不理解我,我在群里,他们有的就退群……我们政法双学士这帮人,有的在公检法,都认识啊,我代理这些案件,他们觉得不可理解。到现在为止,我跟我大学同学、双学士同学,都没有来往。第一我觉得没有共同语言,第二,他们和我越走越远,他们走他们的好了,我属于被监控状态,和他们联系,也会影响到他们,因为他们很多是政府官员啊,为他们考虑,我就不联系了。但是,我觉得我现在做这些事情很好啊,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我是追寻法律精神,捍卫人权,我做的没有错。我有我的同道中人,我们有共同的信念。

记者:像去年7月9日的大规模抓捕律师事件,对大陆的律师界,是不是一个特别大的打击?

梁:有些地方是被打压下去了,但是我觉得也有一些新的律师涌现出来了,大家还在坚持,还在继续。

记者:您的微博题头是“在路上”,有什么含义吗?

梁:对,我们的人生是在路上,向死而生的一个过程;另外,像我们做的很多事情也是在路上,我们追求法制社会、追求公平公正,我们也是在路上。还有,最通俗的一种字面含义,就是我要经常出差,奔波在路上。

实际上就是这样,生命的理想状态,社会的理想状态,还有国家的理想状态,最后也会达到,但是在路上,也就是一个未完成的状态。#

中国最勇敢的律师们,左至右:温海波、唐吉田、王成、唐天昊、梁小军、江天勇、郭海跃、李和平、张科科、蔺其磊、杨慧文。(志愿者提供)

采访整理:李慧  责任编辑:苏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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