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银波:一个底层人的酒后发泄

——记录2006年的第一次调查偶遇

杨银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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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1月5日讯】你再次跌跌撞撞地行走在泥泞的山路中,嘴里骂骂咧咧地大声高呼:“谁敢动老子?!”你那被酒气胀足了的眼神,只看得见仇恨、愤怒与霸道。面对着四周诧异的眼光和说三道四的人们,你犹如发表宣言一般地激动:“当官的,老子来一个杀一个!有钱的,几十个亿老子都不看在眼里!”有人与你打招呼:“哟!又喝醉喽!”你的凶神恶煞突然有了具体的目标:“你算老几?老子喝酒关你啥子事?你跟老子滚开!”说罢一通狠话,你继续骂骂咧咧地行走在泥泞的山路中。

突然,一个滑步,你跌入旁边的水田,连头也栽了下去,满身的稀泥。你使足了浑身的劲,甩开右手并举了起来,大声高呼:“老子不想活了!老子活不下去了!”好不容易,你又上了泥泞的山路,水和泥从你的裤管流出。旁观的人嘲笑你,那笑声犹如一根根烧红的铁丝,穿入你绯红的耳朵里,令你痛死到了心子眼儿去,你显得更加愤怒:“再笑!再笑老子杀死你娃娃!”旁人只当你说的全是酒话,没有理你,只是笑声小了一些,眼中却流露出更为鄙视的光芒,暗地里还说:“ 这个王八蛋,喝了几杯马尿,就耍大套、吹牛气,摔死了才好!”

你摸摸你的全身口袋,只剩下两毛钱了。看来,今天你的手气又不好,赌钱又输了。你早就横下一条心:“家里人肯定又要骂我,老子不服,输了又如何?老子输得起!敢骂我?老子先发点火跟你们看!”你烂醉如泥的目光,扫视着从你身边路过的人,倘若这路过的人有哪怕一点点地看不起你,你甚至想干脆把这人“就地解决”算了。你从来都不会去责怪把你的钱赢了去的那些赌徒,只会责怪自己没有什么本钱,好几回牌都是因为摸不出钱来,反倒让牌比你小的人给赢走了。

你越想越不服气:“老子小时候被父母管,结了婚被老婆管,儿子长大了被儿子管。活着就象受罪,总是被管来管去,老子不要人管!敢管老子?老子哪个都不怕,喝了二两酒把脑壳都敢端下来!”离家的路越来越近了,你的愤怒呈几何级地酝酿着、蔓延着、扩散着。你终于集聚了最大的愤怒,猛呼:“老子是天下第一!哪个敢惹我?”没有人回应你。你再次猛呼:“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老子要把这些人统统杀干净,一个都不留!”

你的家人早已远远听到你的猛呼。你的老婆赶紧窝在床上,提心吊胆地等待你的到来。伴随着你那越来越响亮的脚步声的,恰恰是她越来越恐惧的内心。你的儿子赶紧上前跟你陪笑脸,他担心自己的言语、动作让你觉察到对你有丝毫的不敬,因此努力压抑住自己的不安和恼怒,笑脸相迎地接纳你的“凯旋”。你的宣言又来了:“老子是天下第一!你敢杀我?你敢动我?”你的儿子赶紧把你的干净衣服找来,准备给满身是泥的你换上,然而你一把将他推开:“你跟老子滚开!你算老几?老子打牌输了,你敢说我半句?老子摔倒了,是老子的事情,不关你娃娃的事!”

你跌跌撞撞地搜索着几个房间,终于在睡房看到了躲在被窝里的你老婆。刹时之间,你“嗖”的一下把被子掀得老远,用指头指着你老婆的眼睛。你已是横眉怒眼,用尽了一切的气力来表现你的厉害:“跟老子明说,你还管不管我?管不管?老子打牌输了钱关你啥子事?老子跟你坦白说,你要是敢管我,老子杀死你龟儿!”你的儿子赶紧走上前来,细言细语道:“爸爸,睡觉睡觉。”你转身望着自己的儿子,如同黄帝盯着下跪的奴才一般,哈哈大笑:“老子睡不睡,关你啥子事?老子睡觉你都敢管了!你娃娃滚远点!”

你见你的儿子还要坚持,又望着又气又怕的老婆,你把自己的巴掌狠狠地拍在床边的桌子上:“老子要自由!老子要独立!”你再次狠狠一拍,“老子要杀死两个来摆起,哪个敢管我老子就杀哪个!”这两个狠狠一拍,把你自己的手掌都给拍痛了,这一痛让你联想到自己的右手无名指和左手手臂——我知道,这两处是你在一次拆架过程中,被自己的两个亲兄弟给打伤的。趁着这一刻——恐怕是你一生之中感到最“辉煌”的一刻,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想凭着你这最“辉煌”的霸气,复仇为快。

你再次跌跌撞撞地冲到其中一个兄弟家中。刚进门,你就展示出非同一般的挑衅:“你娃娃跟我听好,老子今天要教训你龟儿!你敢动老子?你看我的手,现在都还在痛,老子今天要报仇!”你兄弟见你喝醉了,很客气地说:“你是哥子,你说了算,都是当老弟的不对。”这等软话,在你看来犹如演戏一般,你早已听得耳朵都生了茧。你把你兄弟的碗柜一把推翻,碗、勺破碎无数。还不泄气,你又把桌子推翻,并从灶上取出一把菜刀来,对着桌子宰了又宰,砍了又砍。你兄弟也急了,一把拖过你的菜刀,把你推出门外,你摔倒在地。

这一下,你的火气就更大了:“老子今天杀死你娃娃!没有兄弟情了,就当打肉仗,拼死命活该!”你冲上去一拳,可惜落了空,反被第二次推倒。看来,你的年岁也大了,有些蛮力罢了,功夫却是一点也没有。这不,你冲上去几次就被推倒在地。如此这样反复回圈,你也累了。你倒在地上,满肚子的愤怒,但又无奈得很,只能比嘴劲大。你开大你的喉咙:“杀死你娃娃!杀死你娃娃!”你兄弟不理你,站在旁边等待你再次冲上去。你终于想到了找救兵,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儿子:“快点来,快点来,弄死这个狗东西!”

在这边,你老婆劝你儿子:“把那个报应的弄回来吧,不要让他再闹了,会闹出人命的。”你儿子对这样的事情早已厌倦,在他的记忆里,他曾经无数地见到自己的父亲喝了酒就要打牌,一打牌就输,输了就回家发脾气,吵架、打人。他让自己静下心来,可又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只听到他父亲在那边声声呐喊。他终于还是走了过去:“爸爸,回家去嘛。”你捡起一块石头就扔向你儿子:“放你妈的狗屁!你娃娃没骨气,没骨气!”在实属无奈的心情之下,你儿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把你架住,硬是拖着你回了家。你却还在一路骂骂咧咧:“老子要杀死几个来摆起!老子要杀人!”

你想腾出手来教训你儿子。在你看来,“被人欺负”完全是使你丢尽“脸面”的事情——按你们这里的俗语说,就是“揭面子”。好不容易,你被拖回家中,你一脸凶气,“啪”的一声,甩手就给你儿子一个响亮的耳光。你儿子忍住了,平息住自己的怒气,目光镇定,面容平静:“爸爸,睡觉吧。”你突然感到巨大的胜利,哈哈大笑:“你还手啊,还手啊!你为啥子不还手!哈哈,老子打你是应该的,是教你娃娃长记性!老子的眼光比你龟儿看得远,你才跑几年江湖?就是老子今天把你打死,你都不敢还手!”说罢,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向你儿子打去。你儿子咬咬牙,嘴巴轻微一张——牙血吐了出来。然而,他还是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气,劝说着:“爸爸,睡觉吧,把衣裳换了。”

他再次把你的衣服、裤子拿来,你却象一个强大的胜利者,笑得无比倡狂:“想当年,老子缺的就是拳脚。要不然的话,打三个擒五个,十几个仔儿都不敢近我的身。你娃娃太没出息了,现在这世道,打得赢就是老大,你娃娃还嫩点!”见没有人再回应你了,你这精神胜利的愚妄狂徒自己脱下衣服、裤子,擦擦身子,自己就把干净衣服、裤子穿上了——这要是在以往,绝对要你老婆或儿子帮你穿上,你才能善罢甘休。刚穿上,你就向儿子提出了一笔“交易”:“要让老子不惹事,除非每个月给我300块钱的打牌钱,要不然老子就把这房子给推了、烧了!”你儿子深深沉默,你一把将他的衣领抓住:“听到没有?听清没有?”你这跟黑社会胁迫勒索已没有什么分别的行径,却只能让你的儿子继续沉默下去。

看来,你是非要达到目的才肯睡觉的——不,我看不只是“睡觉”——以你目前的状态,似乎你做任何“乖乖”的事情,都是有条件的,否则你这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发。平时,你常说:“老子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在这“垫背”的人之中,除了那些平时对你出言不逊的人之外,还有你最亲近的亲人。在你的心中,没有人比你更大、更强、更牛,你已是如此盛气凌人、盖世无双,按你的话说:“黑白两道、红黑两党,老子都吃得开。”可你所逞的英雄、所赌的豪气,得来的却大都是些酒肉朋友,眼中酒色财气俱全,谁对你稍不顺心,令你稍不如意,你就要给对方颜色看看。说你是个“江湖混混”都算是高看你了,可你却非要装腔作势,让人人都为你拜矮,这就成了问题。

当然,你是不在乎这些的。对于你那个家庭的制度,仅就财权在你老婆手中这一点,你便是很不服的。你要挥霍一空,潇洒人生,把一切想得到的东西都填补进来,满足你那些既自私又肮脏的欲望。有的,你确实实现了,但你那个胃口——哎,那哪叫“胃口”啊,那简直就是根本封不住口的大漏勺——,实在是比一般贪官贵族都还要来得大。今天的这一刻,你是不同于平时的,你喝了酒发了脾气,在你心中你简直就是“逢谁杀谁”的主儿了,没有谁能够治得了你,只有你治得了别人。

站在你面前的儿子对这些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你也不在乎他的感受,见他继续沉默着,你狠狠推了他一把。然而,出乎意料地,他稳稳地站立在了那里,没有丝毫的踉跄。“哟呵?看不出你娃娃还有点定力嘛。你想咋子?想打我啊?来嘛,打嘛,你打得赢我?”你那股挑衅劲儿永远没个完,又出手一甩,原本想像那又是一个你儿子永不还手的耳光,可这一次你没料到,你的手在空中被他紧紧抓住,他还死死扣住了你的脉门。你“哎哟哎哟”地叫嚷着:“放手!跟老子放手!放不放……”你扭曲的表情,望着一脸失望的儿子。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松手,甩手走人。他追上去,可总是追不上他。他的身影消失得越来越远了。

你回到家中,连老婆也找寻不到。她早在你那狂妄的喊打喊杀的骂骂咧咧之中,躲到别家去了——以往这样的事是常有的。你不断地在邻居家中寻找,可就是找不到。你又冲到你岳父岳母家中,还是没找到人,骂了一通之后,留下两个泣不成声的老人不知所措。这时的你,仿佛灾难的火种,闯到哪里就把灾难散播到哪里。碰到人就问:“看到我老婆没有?”大多数人说:“没有。又跑了?”你也不止一次地宣布:“老子今天要弄死她!”没有人报警,没有人关心,周围的人再如何说长道短,也没有人会思考怎样来解决这件可能发生的恶性刑事案件。

你在路上也碰到了不少你看不惯的人,逢人就说:“你娃娃不要跑,老子弄死你龟儿!”一见哪个小小的官,或者有钱的,你那股愤怒就更是火冒三丈。可惜没有人理你。你的内心此时感到一种彻底的孤寂,甚至是彻底的耻辱,似乎什么都离你而去了,你这孤家寡人越是这样想下去,就越不开心。心堵,怎么办?发泄!你回到家中,拿起锄头把大门挖了个稀巴烂,又把电视机砸了个稀巴烂,再擦燃火柴,把床都给烧了。火光熊熊,你越是这样毁灭下去,心中却越是快意。趁着这股快意,你尽情挥洒你的意气,找出家中仅剩的七八斤酒,向火上倒了上去……

仍然没有人报警,人们对于这些事情早已漠不关心。有个邻居说:“管他怎么烧,只要没烧我的东西就行。”连你自己的亲兄弟也露出了笑容,哼起了叶靖文的老歌《潇洒走一回》——这是他最能抒发自己美好情感的一首快歌。等到房顶也燃起来了,你还没有从里面出来,邻居们一听说你儿子和老婆都跑了,就没再把你的生死当一回事。可惜,天上竟突然降起雨来,你那没烧完的房屋渐渐被浓烟覆盖。此时的你,已被熏得一身乌黑,但毕竟还是个活人嘛,你干脆让自己睡在地上,骂骂咧咧地入睡了。这一次,你睡得比以往都要沉,就连你老婆和儿子回来叫你时,你都是很久很久才醒的。当你睁开眼的第一秒钟,你仿佛什么都忘记了,你不知道是怎样睡在地上的,不知道这房屋为什么突然被烧掉了那么多东西,不知道你老婆为什么流泪,不知道你儿子为什么紧锁着眉头。你好象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以往,你的酒后睡梦是恐怖的。你的梦话总是说个不停,全是杀这个、杀那个,全是老子如何、老子又如何。你还总会突然在梦中一脚蹬出去,再来个翻身,身体浑身摆动、挣扎,那诅咒和恐吓的话会一次比一次来得更凶猛——我估计你那洪亮的嗓音都是从中训练出来的。等你酒醒后,确实没有人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难道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也有人说:“那个人有精神病,至少喝了酒就是个精神病。”倘若如此,那你也确实够厉害的,还是个“武疯子”哦,了不起啊。可我还是不明白,你哪里来那么大的仇恨?在你的头脑里,为何有如此强烈的霸道和敌对?如果平时没喝酒时,你还算是个踏踏实实的人,然而在你的内心深处又藏着多少罪恶呢?你看你这一张扭曲的脸,从眼睛都观察得到你的心,那是一颗充满罪恶又被罪恶扭曲变形腐烂透底的心!

你这可悲、可怜、可鄙、可恨的人,世界在你眼中竟是那么小,你所能容下的或许连仅有的自己也算不上。你抱怨生活,仇视社会,反对一切,至少在潜意识里你的强权是满足你所有欲望和掩盖一切罪恶的利器。然而,你又找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你已被抛弃,是被你自己抛弃的!你曾一次又一次地表态,要戒这样、戒那样,然而没有什么可以约束到你,你更是反对任何约束。我原以为你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事件之中找得到教训。然而,你几十年的意识习惯,加之你一天比一天地悲观,所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觉得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你要挥霍、挥霍、挥霍!你以为你已经找到了绝对的真理,以为反对一切就等于自己被独尊,以为自由就意味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以为幸福就意味着满足无穷无尽的欲望,然而你仍然在散播着灾难的火种。

这一刻,你再次大醉,再次骂骂咧咧,再次跌跌撞撞地行走在泥泞的山路中。看来,这只是你无限反复发作当中的其中一次罢了,灾难的火种又将由你散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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