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的代价:为我的村子盖一所学校》

书摘:石头的代价

威西格叶.杰克森.卡古里、苏珊.厄巴奈克.林威尔 译者:李淑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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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石头的代价

接下来几天,我都在为了学校的事去见政府官员。在地方政府方面,我去见了郡辖下的部落首领跟首领议会。我也见了卡努谷省的教育官员。最后我还跟非政府组织协调委员会的官员谈过。在我回美国之前,盖学校的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

由于我不能待在奈卡叶兹监督建筑工程,塔塔于是担任起工头的职务。考量一切因素之下,他是最佳的人选。他那只好的眼睛随时都看着工程的每个角落,确保我们不会吃亏。从很多方面来看,我都很可怜替他工作的人。

我在电话里聆听他所有的问题。地基的石头太大,他要他们把石头敲碎。有些砖头的品质不好,他叫供应商拿回去。一个同乡试图在沙子的价格上揩他的油,他开出的价格比原先同意的多了两千先令。这不过是一美元,但是塔塔不接受任何不诚实。这个人永远都不可能为我们工作了。

随着工程进展,我得知不是所有村民都反对这所学校。提毕昔卡.思维(Tibihika Silver)捐了砖头,而查理斯.坎巴慕(Charles Kambamu)则免费帮忙建筑工作。达索若瑞拉(Ndazororera)先生送了我们石头跟砖块。知道不只是我们支持这个计划,感觉真的很好。

二○○一年十月,在工程开始后不久,我们发现贝兰达怀孕了。我为此欣喜若狂。我每天都祈祷孩子健康,并承诺我会当个好爸爸。

当学校的头两间教室在奈卡叶兹完成时,我的儿子,尼可拉斯,也在印第安纳州的布鲁明顿出生。那天是二○○二年六月二十五日,我从没想过一件事情会让我在一天内感受到这么多的喜悦。我打电话给姊姊们,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我还打电话给我在美国的所有朋友。这天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但是现在我发现我的责任加倍了。这样的预期几乎叫人难以承受。

我想或许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在某一天,在我们的教会里公开谈起学校的事。我们刚搬到布鲁明顿时,我觉得身为教会的新成员,提起我们的计划或要求捐助似乎不太恰当。但现在身为肩负更多责任的新手父亲,我终于有了胆量,在一次教会的晚餐上,跟一位教会长老麦克.莱利(Mike Riley)提起学校的事。麦克对于我们用这么少的资金就盖好一所两间教室的学校,感到非常佩服,于是决定将一次讲道改为访问我跟贝兰达。我一开始很紧张,因为那时候我还不习惯在人群面前讲话。

我们回答了麦克的问题,详细说明了爱滋病在乌干达的疫情,卡努谷省孤儿的悲惨处境,以及我们这所学校的宗旨与目标。教友们之后纷纷响应,有些人捐出一笔捐款,有些人每月定期捐款。一位女士,艾蜜珍(Emogene),寄给我们一笔捐款,里面附上一张纸条,写着:“我刚收到我的社会福利金,想跟你们学校的孤儿们分享。”泰丽.赛夫(Terry Self)跟玛丽琳.摩根(Marilyn Morgan)则在教会的月刊上登载学校的最新消息。

就这样,我发现了我的疑虑是毫无必要的。上帝正看顾着这所学校,它一定会成功。

二○○二年十二月,戴尔.凡恩跟我一起飞去奈卡叶兹,参加学校预定在一月二日举行的揭幕仪式。我很兴奋能带着戴尔一起去,但是我乌干达的家人对于这个来自美国的白人访客感到不知所措。

“让一个‘木祖古’住到我家里!”塔塔在克丽丝汀告诉他之后大叫。

“我要给他吃什么?”妈妈补充说。“我的老天爷啊,威西!你怎么这样对我们?你这次真的做得太超过了。”

但是他们一见到戴尔,这些疑虑很快就消失了。没有多久,塔塔就到处去夸耀他的木祖古客人,而妈妈则得心应手地应付裕如。

周五晚上我们特地禁食祈祷,准备第二天早上的教堂讲道。虽然那时我并不喜欢公开说话,但戴尔跟我已经被选为隔天要对村里的教友们说话。我本来可以拒绝,但是这里最初的教会是由我的史旺科鲁建立的。如果他能在阿敏政权的囚禁与死亡威胁下传授上帝的话语,我一定可以鼓起勇气,对教友们说话。最后信念还是战胜了紧张,我们的双语证道非常成功。

星期天,学校正式开幕的日子,我在卧室的木头窗板筛进的光线里醒来。乌干达位于赤道上,因此白天的时间都一样,太阳总在大约早上七点升起,在晚上七点落下。我在床上坐起来祷告,因为我们习惯在早上跟晚上都祷告,有时候在中间也祷告好几次。“早啊,”戴尔说,掀开罩住他的床的蚊帐。

“早,”我说。“准备好迎接这个盛大仪式了吗?”

“迫不及待啊,老兄。”

妈妈坚持要我们在餐桌坐下吃早餐。塔塔挤奶过后,跟我们一起坐了几分钟,但是他并不放松。我看得出来他在想今天要做的事。

“你准备要工作了吗?”他问。他站起来,把他软塌的帽子套到他头发逐渐稀疏的头上。“我们得去挖地基壕沟了。”我们之前就决定在仪式之前就先开始挖下一间教室的地基。

“我们两个都准备要工作了,”我说。现在学校盖起来了,他便认定是自己的功劳,仿佛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主意。

“很好,”他说。“这工程很浩大。”

“但是我们先要吃完早餐,”我说。

但塔塔不愿意等。在我们吃完早餐,走到工地时,他已经坐在一张塑胶椅上,准备看着我们工作。新盖好的学校还只是赤裸裸的砖造屋,没有涂灰泥。木门跟木窗板都已经挂上去,但是地板都还是碎石。这还不是成品,但已经是很棒的开端。新的教室会跟头两间教室成直角,让学校形成一个L形。

将近中午时,穿着深蓝色洋装与高跟鞋的学校校长费瑞妲.拜布拉凯亚(Freda Byaburakirya)女士踩着坚定的脚步,走近我们。她眉头深锁。

好几个月前,我请问已经退休的她是否愿意重执教鞭,到学校来工作。她说我应该跟她先生谈,而她先生很期待她能在这所学校教书,因此建议她应该义务任教。

“怎么了?”我问。

“我们需要再盖一所学校,”她说。“班级人数都满了,但还有很多人要帮孩子注册。”

“我就担心会这样,”我说。安葛巴先生,另一位愿意无薪执教的老师,一直在跟当地的管理委员会一起进行面试与招生。每一班将有三十个学生。

“我们要拒绝他们吗?”费瑞妲问。

“我们只能量力而为,”我对费瑞妲说。“上帝知道我们不可能帮到所有人。”

“但是还有好多人,”费瑞妲说。

“是,”我说。“这对我们大家都不容易。”我紧握了一下她的手。但这对费瑞妲而言是最困难的。我从个人经验知道,她将不只是校长,而会是这些孤儿的第二个母亲。

我父母在一九七九年分居时,是费瑞妲一直看顾着我。有一天她拦住我,对我说:“威西格叶,我知道你最近很难过,这也是理所当然。你想念你母亲,但是我知道她也每天都想着你,跟你想念她一样。但这不是世界末日,你反而应该因此更努力,证明你父亲的火爆脾气不会打败其他人的爱。”

每次塔塔对我生气,他就会说:“你就跟你妈妈一样笨。”几乎村里每个人都听他这样说过,这句话也曾让我哭过许多次。

“你要努力读书,”费瑞妲告诉我。“好好完成学业,将来有一天你会帮你妈妈盖一栋房子,把她接回来这里住,永远过着快乐的生活。”

是费瑞妲的鼓励让我有勇气去证明塔塔是对的。我不笨。有一天他会知道。

费瑞妲还会念圣经经文来激励我。我还记得大卫杀死巨人葛利亚,撒母耳从小就被献给上帝,还有约瑟被他的哥哥卖掉,之后却回来拯救族人等等精彩的故事。

难怪我会鞭策自己要在学校表现出色。有一个爱我的母亲、一个把我从鬼门关前救回来的慕卡卡,以及一个相信我能移山的老师,我怎么可能不全力以赴?

费瑞妲的预言最终成真了。我得到了很好的教育,回来为我母亲盖了一栋新房子。现在我们即将开办一所学校。

戴尔跟我在挖地基时,许多人陆续抵达,在学校操场上搭起一个四面敞开的帐篷。帐篷一树立起来,他们便将教室里的长椅跟椅子搬到旁边一棵树的树荫下。妇女们在帐篷柱子上绑上汽球,在一张桌子上摆满点心。我们甚至还有准备给孩子的一个蛋糕。在乌干达,我们并没有吃生日蛋糕的传统,但是这个蛋糕是要象征孩子们从孤儿变成学生的转变。

我们邀请了当地的教会领袖、老师、社区领袖、村民,以及所有注册入学的孤儿的监护人。我还邀请了荣誉部长孟都.卡谷奈拉教授远从坎帕拉而来。

妈妈以前经常告诉我们,孟都小时候就跟村里的许多人一样贫穷,但是他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学校获得优异成绩,自己赚钱支付学费。他一直是奈卡叶兹地区的英雄人物跟杰出典范。我们都希望长大以后可以跟他一样,但是我们这些孩子都无法想像他经历过什么。

孟都经历过伊迪.阿敏掌权时,骚动不安的一九七一年到一九七九年,当时许多政府官员,包括大主教、法务部长、马克瑞瑞大学的副校长,甚至阿敏自己的妻子都遭到谋杀。他目睹了阿敏政权被推翻,以及紧接而来的动荡不安:选举受到操纵舞弊,欧柏特政权卷土重来,还有经济的动乱。在军营变成杀戮中心,生命财产都毫无保障的时代,他存活了下来。当内战在一九八六年爆发,导致“乌干达国家自由军”(Uganda National Liberty Army)遭到推翻,国家大权落到尤威里.卡谷塔.慕赛维尼与“国家抗争运动党”(National Resistance Movement)的手中时,他仍继续坚持下去。

抱着怀疑态度的村民们之前一直在讨论孟都即将来访的事。“政府的官员才不会出现在这么小的村子,”他们说。当然,他们一开始也怀疑会有给孤儿的免费学校。

孟都不但出现了,他还带着随扈,坐着丰田休旅车的政府用车抵达。戴尔跟我因为在挖地基而全身脏兮兮又汗流浃背。穿着短袖衬衫跟西装裤,打扮得简便但干净的孟都客气地跟我们打招呼,仿佛我们穿着一尘不染的西装。

“你好,”孟都走向我们说。

我从地基壕沟里爬出来,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您好,”我说,握住他的手。“抱歉,我没想到您这么早来。典礼还要好几个小时才开始。”

“喔,是,我知道,”他说。“我对你所做的这一切真的很开心,很兴奋,因此迫不及待地提早来,希望能在典礼前参观一下。”

我介绍了戴尔,然后我们陪他一起参观了教室。教室只是简单的砖造房间,有着碎石地板,跟极少的家具。我告诉他,我们还在继续募款,很快就会开始建造下两间教室。

“我真的很佩服你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多工作,”他说。“我不知道你怎么能住在美国,而在这里盖好学校。”

孟都跟我一样明白这不容易。他的无数成就中包括了就读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当然,他住在美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那段经验必然让他能从更开阔的观点来看乌干达,以及我们这个国家面对的问题。我想,就是因此如此,他才如此热中支持教育,以及致力于遏止贪污腐败。

那天下午将近有五百个人齐聚一堂,见证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一所学校的开办,而这所学校不仅提供免费的教育,还有免费的制服跟书本。在典礼一开始,我们全都是孤儿的学生穿着他们的紫色与白色的制服,站在人群前面。我们选择了紫色,因为紫色象征快乐。

我认得一些学生。奥丽维亚的父亲在她九岁时过世。欧纳莫斯跟他的姑姑住,必须负责采收咖啡、番茄,以及茄子去卖。丹尼斯曾经被知道他父母死于瘦削病的人鞭打责怪。莫琳跟希拉瑞的父母都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首先由孤儿们唱歌。接着是当地的耶稣再临教会唱诗班表演。然后是当地的学生们唱歌跳舞,朗诵关于他们生活经验的诗歌。地方官员用携带式扩音器发表演说,其中一人宣布说目前在坎布佳周围的地区,已经有超过四千个爱滋孤儿。

这让我如梦初醒地看到大局,喜悦瞬间黯淡。给予六十个孤儿上学的机会,在一分钟前似乎还是个惊人的成就,但现在却让人觉得苦涩,因为这不过是四千个当中的六十个!孟都教授拿起麦克风时,所有人都鼓掌欢呼起来,甚至包括那些怀疑他会出现的人。塔塔昂首挺胸,仿佛这是他一手造就。

“在一年里最忙碌的这时候,我通常是不可能来这里,”孟都说。“但是威西格叶做的这一切,让我不得不来。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表达感谢,因为世界上许多人都是自私的,连那些很有钱的人都没有做到这个年轻人所做的事。我们需要更多像他这样的人,今天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感谢他、他的妻子,以及他父母,把他教育成这样一个负责任的人。”

这再度改变了我的心情。事实上,听着他激励人心的话,我的心情随之激昂起来。从贝兰达跟我一开始在极不可能的情况下,拟定建造学校的计划,到现在已经两年半了。但此刻学校就矗立在我面前,两间小小的教室,给了一无所有的孩子们一些希望。

我想着塔塔监督建造的过程,拒绝劣等的石头,为沙子讨价还价。然后我想到戴尔远到乌干达来挖地基,孟都从城里来演讲,麦克.莱利改变讲道内容来宣传这所学校,艾蜜珍捐出她一部分的社会福利金,还有其他数百人的捐献。这才是石头的真正代价,我想。

二○○三年一月二日,我们剪断一条紫色缎带,正式宣布奈卡爱滋孤儿学校开办,而学校的座右铭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观众爆出热烈掌声。

摘自《石头的代价:为我的村子盖一所学校》 脸谱 出版社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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