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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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11月20日讯】
宋 作者不详
人物 册
绢 设色 描金
29 x 27.8公分

明亮宽敞的斋房里,主人(一说为王羲之)神气清闲地倚坐在床榻上。他左手持卷,右手执笔,望着一旁为他倒酒(或茶)的侍童凝思,似在寻找写作的灵感。榻后立着一扇画着汀渚水鸟的屏风,上头还挂着主人的画像呢。床榻四周,井然有序地陈设琴、棋、书、画、盆花与古器。整间斋房满是闲逸、古雅,正是古代文人向往的生活写照。

  中国传统文人重视生活。在日常的家居生活里,他们有时漫步于庭院,种菜浇花,或在屋室里闭目养神,读书吟诗。偶而他们也临摹古帖,抚弹古琴,品书赏画,或是跟知己好友喝酒下棋。事实上,这样的生活在宋代就已有了雏型,例如在画中可见的“点茶、挂画、插花”等,在当时都是被认为相当闲雅的美事。

  这幅作品作者不详,由全幅用色细腻,用笔柔劲兼具,人物衣纹描法、花鸟画屏等,透露不少与北宋末作品相近似的画风。但由主人翁的穿着(上衣外束以裙是六朝人的穿着)、画中的家俱、器物看来,又同时具有六朝及宋代的特色。由此种种看来,这幅“人物”,应该是宋人仿袭古人生活,又不经意流露当时理想生活典型的作品了。

  本幅画士人坐于榻上,驻目凝思,执笔似欲书写。身旁陈设琴、棋、书、画四事,以及饮馔之物,童子在旁斟酒或茶。榻后花鸟屏风,悬挂着士人之写真画轴。本幅集文人之雅玩趣事于画中,表现出潇洒的雅逸生活。关于画中人物,李霖灿先生认为是描写王羲之(307-365)。(注1)乾隆皇帝对这幅画甚感兴趣,命宫廷画家姚文瀚(18世纪)画一张构图相似之作,画中人物及写真画轴代之以穿着士服的乾隆皇帝,名之为“弘历鉴古图”。
  关于本幅之时代定位,学者间有不同的看法。有的认为画上“宣和”、“政和”、“绍兴”等半印甚好,应是宋画,而且人物之衣纹描法属徽宗时期风格。(注2)也有学者认为写真画轴之裱装形式不似宋代,而像明代的形式,推论此画不早于明。(注3)为此再分析探讨如下:

  1.关于裱褙,从文献资料能知道徽宗时非常讲究装裱,而有“宣和装”之独特形式。但实际上卷、轴、册之装裱详情如何,仍待研究。有关宋代画轴之装裱实例或图形资料极少,辽“山水画”、“竹雀双兔”轴(叶茂台辽墓出土)之装裱形式,“五百罗汉图”(京都大德寺藏)(注4)画中之画轴,元刊本《饮膳正要》插图中之画轴等,是目前重要的参考资料。两件辽画约为北宋初之作,都没有惊燕之装置。“五百罗汉图”为南宋之作,画中画有惊燕,它是从悬挂点有两条带子同时下垂。《饮膳正要》插图中的画轴,有两条惊燕分开平行下垂,但两条惊燕上端,连系着一条弧形带,其意义或功用待考。由此四件作品做一相关的考虑,可能会怀疑宋代的写真挂轴已有两条平行下垂惊燕的可能性。宋版画“四美人图”(注5)上方,画有倒“V”形的两条带子,可能就是惊燕,但带子的尾端呈尖形。由此令人想起唐代的画幡,其两侧常各有一条平行会飘动的带子,尾端也有成尖形者。绘画挂轴的由来及演变,与唐代画幡、佛教挂画可能有重要的关系。

  有学者认为写真挂轴上的两条惊燕,和传宋人“十八学士图”(本院藏,可能为明代之作)上的画中画相似。其实细辨两幅的惊燕,写真挂轴的是两条垂带,而“十八学士图”的是两条装饰带,不会飘动。而且后者画幅与天绫及地绫之间都有隔水。关于隔水的款式,若从上述四件画来看:“竹雀双兔”没有天地裱绫;“山水画”有天地绫没有隔水;“五百罗汉图”画中画的上方有隔水,下方没有;《饮膳正要》插图中画轴的上下方都有隔水。而写真挂轴之上下方和“山水画”一样,都没有隔水。事实上,北宋经南宋到元代的装裱资料仍太少,讲究艺术的徽宗朝确实如何装裱,凭目前有限的图例,尚难以遽下定论。

  2.收传印中之“政和”、“宣和”、“绍兴”三印,从相片资料来看时,似有存疑处。经仔细检视原迹“宣和”、“政和”,发现二印之下,尚各有残印之边框相重,才会有奇特现象。半印面积较大的“宣和”经与唐玄宗“鹡鸰颂”、王羲之“远宦帖”等名品相比较,甚相似。“绍兴”连珠印,“绍”之“召”其篆法与习见之印略为不同,惟宋高宗之“绍兴”印有多种,在苏轼“行书答谢民师论文书帖”(上海博物馆藏)上,亦有一“绍兴”印,其“绍”字篆法与本幅之印正相同。另有“乾卦”应为宋高宗印玺,“图书”属南宋内府官印。

  3.画中人物的穿着“首戴纱巾,而内又戴冠。这在宋代的服饰中固然也有,惟其上衣外束以裙,则在东晋时为日常服饰……所以此图是多少带有南朝之服饰。”(注6)画中的家俱、器物经审鉴,大致亦有六朝,或兼宋代之特征。(详见附文)没有出现明确属于宋代以后之器物,故画中人物推断为宋人所画的王羲之,有其相当之理由。本幅虽是追想羲之,事实上也融汇了宋代文士雅逸生活,南宋流行之“烧香、点茶、挂画、插花”(注7)情趣,在北宋末已酝酿发展中,本幅除烧香外,已备三事。

  4.本幅有座立式屏风,描绘蜀葵芦苇下有对鸳鸯,水面浮游着一对渎凫,丛芦之后为无尽江湖之景色。北宋末梁师闵的“芦汀密雪”(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描绘枯木竹石,岸边浮游着一对鸳鸯,远处白雪芦丛下栖习一对渎凫。虽是横卷,若将前中后景缩近,与画屏的构景颇为相似。“芦汀密雪”清旷野逸,如米芾等文人推崇之诗境。花鸟画屏则雅逸中带有院画的富丽。一般当背景里面的“画中画”,都不是那幅画的重点,常在用笔、构景时无意间流露作画之时代特色,“芦汀密雪”与画屏正反映出北宋末汀渚水鸟的风格。(注8)一般画中画的屏风多装饰山水画,花鸟画较少,本画屏以花鸟为饰,也反映出徽宗朝花鸟画特盛的时代特性。

  5. 关于本幅的线条用笔,江兆申先生曾云:“人物衣褶,用笔与韩干牧马图颇近。”(注9)他认为韩干“牧马图”是徽宗时据古画摹绘的,可能即为徽宗亲笔。本幅用笔与“牧马图”相似,与南北宋间的苏汉臣“秋庭戏婴”亦有相关。案:苏汉臣曾在宣和画院供职,可能接续此风,但变得更精巧,衣褶线条犹能见其关系,器物已被丰丽的填染,掩盖线条之画趣。同样出身宣和画院的李唐,则属另一种线条风格。

  综合上述种种问题,写真挂轴有待再研究。其实最重要的绘画本身与宋代的关系相当吻合,尤其一般人容易忽略的画屏,正是北宋末的汀渚水鸟作品,至为难得。天籁阁旧藏之“宋人画册”有一幅“羲之自写真”(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藏),与本幅相似,但笔墨无宋人之风,写真挂轴增加了隔水的裱装,显露出宋以后临摹之迹象。本幅依上述相关资料审鉴,宜订为徽宗朝之作。

(林柏亭)

附 文

  画中主角,穿着六朝意味的衣冠(按:周锡保,《中国古代服饰》,言其冠巾方式在宋代亦有,但衣裳方式有东晋日常服饰之意味),坐在长榻上(按:汉与六朝人独坐时,应是较小、较矮的“独榻”;此榻加高、加大,榻脚间以壶门装饰,亦可称为“床”。六朝也常有“连榻”的记载,使数人共坐,“北齐校书图”即绘四人共一榻的情形。汉人屈膝坐榻上,六朝人因榻稍高,可垂足着地;但床、榻、椅等坐具,高得需有踏垫衬足下,则是五代、北宋之后始习见。),右手执笔,左手持长卷。左手边榻上斜置一红漆凭几(按:凭几,是汉及六朝人屈膝坐席或坐榻时常见用以凭倚的小案;出土物常见呈三足半圈状,此图画作窄长方,略同于“历代帝王像‧陈宣帝”所用,但两端上折,似受辽宋家具形式影响),身后榻上有一半现的圆长状织绣的隐囊(按:是坐榻或床上可懒倚的软垫,唐代石刻及“北齐校书图”中有之)。

  长榻左右各有一桌,桌与“韩熙载夜宴图”之酒桌相类。左桌较短,放置一砚(砚置四足盒内,细审之,似砚面前斜,三面勒棱,底端无棱,与宋代抄手砚相类)、一墨、二承盘内置山楂、樱桃之类果实;一红漆、直口、深腹盏,放在盏托上(托口如花式,高凸起以承盏,下作三足盘状;似将宋代圈足盏托与六朝三足盘合为一体),童子举执壶倒酒(或茶),壶长颈、深腹、长流,略近于北宋造形。

  右桌较长,上置书籍二叠、漆轴画卷、黑漆琴、围棋盘与棋子罐。

  画前方置盆花。花器似为六棱花式撇足敞口钵(钵形类宋代银器),钵之足缘、口缘或镶或涂金边(金扣器物为五代、北宋盛行之装饰风气),二侧有金属把手;器身隐约见花的枝梗,疑其为玻璃花器(按:六朝、唐代贵族墓葬,常见舶来玻璃器,常作四曲、六曲或至十二曲的花式边棱。敦煌佛画常见以玻璃器供花。宋代除了国产玻璃器外,另以阿拉伯玻璃为宝)。

  画面左侧前方,有一口扎斗状红纱、宽肩敛腹的酒壶(按:梅瓶造形在宋代是酒壶),斜放在木架中(架形如六朝之肩舆)。其后桌上置一长方黑漆捧盒(按:此盒形明代仍有,但唐墓线刻画及宋画亦常见及)与一漆纱罩笼,罩笼内有撇口碗及碗托,撇口碗形类五代与北宋器,碗托仍是宋代高凸的托口与六朝三足托盘的合体。

  画面左方,最里边为一奇特的莲花式炉,其造形应与汉及六朝的“釭炉”有关。釭炉有鼎形炉身,加上行炉的把手,及釭灯般的烟突,炉顶有镂空的圆帽形顶盖。此器之把手、烟突的概念与釭炉相似,炉身转换为唐末至北宋间流行的莲花式行炉样,炉顶改为实体圆盖,使仿佛炉内正烧炙一具锅釜。

  在所谓仿古(或复古)意念中,常从当代的生活经验为出发点,附加文字记载或传统印象之所谓前代或理想造形,经想像而变造出似古似今、不古不今的复合图像。本图的各种器物皆有此种强烈的复古意图。可以较肯定的是:1.许多器物、家具似暗示画中人为六朝人。2.画家并不熟习六朝生活或六朝器用,但必有听闻。3.多件器物是六朝至北宋间器物的合体。4.宋代(且是北宋)的因子一再出现,作者可能常见到北宋式物件。5.没有元以后的原形意念。6.有可能是宋人的复古思想浓厚的画作。7.也不可否认有更后代人因不熟悉宋代文物,而临摹、误解、且变形的可能性。

( 蔡玫芬 )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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