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學淵:回歸「己所不慾,勿施於人」為左海倫新書發感

朱學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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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2月12日訊】結識左海倫教授不少年了,每見其人,總覺得她很健碩;這回讀了她的書,才知道她一九二四年生於天津,抗戰時到四川,在台灣生活了二、三十年,七十年代中到美國,今歲已是叫名八十的神仙了。上月她寄來新作《文思三部曲》,讀後竟令我悟出了許多道理。代序〈緣起〉說,來美國前,新竹清華大學新設了一個「人文學講座」,她應聘為理工科學生講了這些人文課題。事隔了二十多年,在友人和子女的鼓勵下,集稿成書;飲譽中外的商務印書館,又將它們裝禛成精美的《三部曲》,這對海倫女士和讀者來說,都是美不勝收的喜事。

海倫女士有很多獨到的見解,如她把知識歸納為「生產性」和「消費性」兩大類,就對我很有啟發。我想,「書」的確可分「忙」和「閒」兩種,前者是為安身立命,後者是為濡沫心靈。芸芸人類眾生,心靈感受差異極大,特別是明銳的人,不撫慰心靈,往往還比愚鈍者痛苦。我讀了她的這套閒書,牽出了萬千頭緒,反倒閒不起來,有感而不發不可了。

常言云「文史不分家」,即是中國學術專注「文史」的傳統;而先秦時代思想言論又很自由,因此早早就發展出了「諸子百家」的哲理。於是,「文、史、哲」構成了中國人文科學的線索;海倫教授正是以《詩論—文學的貴族》、《司馬遷與史記—經驗築成的巨塔》、《談儒話墨說道》三卷敘說這些古道,她通今兼西,又把老舊的國學現代化了。之於我這樣學理工出身的人,讀深入淺出的以古文化為主題的書,自然很有裨益。

作者本來要把書名叫做《古道的魅力》。她的《詩論》推崇《楚辭》,史論獨薦《史記》,哲理只表彰「儒、墨、道」。這番取捨很符合實際,中國社會愈古愈自由,中國學術也愈古愈有道理;待到封建專制漸入佳境,禁絕了思想自由,「國學」就乏善可陳了。因此,政治和學術是一對孿生胎兒,寬鬆的政治必有自由之學術,自由的學術思想又將推動社會的進步。

說來,上世紀人物毛澤東要別人「厚今薄古」,自己卻「線裝書」不釋手。「古」的確是中國學術的天堂,而「今」則是一片精神之廢墟;連毛澤東自己愛的也是古,只是他不許別人去學它、愛它、反省它。因此,我們與其說中國文化早熟;還不如說從秦始皇到毛澤東,原本魅力無窮的中國文化,歷盡了兩千多年的自虐。

近一百五十年來,中國歷經了西方政治、經濟、文化、科學、軍事、宗教諸方面的刺激,自上而下都得了「事事不如人」的感覺,因此實施了形形色色的「維新」、「革命」、「改革」、「開放」;這些明明是在追隨西方,卻總要套上不認輸的「中體西用」或「有中國特色」的標籤。為甚麼呢?我想是中國文化太博大,太精深,乃至追隨西方的後人,有愧對祖先的自責。

「文化」一詞是外來的,現在這個詞被用得很廣泛,如台灣的「黨文化」、「茶文化」、「吃文化」,和大陸的「文化程度」等,雖約定成俗,未嚐不可,但卻是太浮濫了,我曾經在一篇文章中說:

「文化」(culture)是一種非常複雜的現象,它同義於生物學的術語「培養基」一詞;簡言之,它是人類思維和行為習慣的養成背景。柏陽先生說中國傳統文化像「醬缸」,是一個不失恰當的比喻,因為「醬缸」裝的是產生「醬油」的培養基。事實上,產生不同品種和品質醬油的原因,並不在於黃豆,而在於令之發酵的菌種;於「人類文明」來說,就是那些世代相承的「傳統」。而各類「文明」,正是各種「文化」或「傳統」釀造的成果。

因此,早熟而自虐的中國文化的「千年老窖」,自然會釀造出「佳釀」和「毒醚」;然而,總有些人要把它們混製成一種「文化雞尾酒」,向世人勸飲。當有人批評它的專制性時,必有人說這是反對傳統和國粹;而事實證明它有毒素時,又總有人能夠品嚐出它的香醇。因此,研究中國傳統文明,就必須將它「分餾」,而《三部曲》正是這種文化解析的成果。

海倫女士對「功利主義」有著力的批評,她說「墨子認為兼愛等於兼利……這就是墨子只以功利唯物的立場做理論根據」,就非常中肯。而她所說的「共享功利的社會,到最後也不可能刺激人民向上的進取心。因為凡是財貨為多數人共有時,人,只會付出最少量的關心……這是人性的弱點」,她七十年代說的這些老話,已經為九十年代共產主義的失敗所印證。

但是,我以為「功利主義」並非墨子一家的特徵,而是中國社會的普遍性格。從物性上看,我們這個民族是「抗病力」和「忍耐力」極強的人種,因此其微觀個體大多耐勞而不互助,節儉乃至自私,短視而急求功利;這就是中華民族缺乏合作意識,一盤散沙,無神無懼的人性根源;也是「專制」橫行的社會基礎。孔子也是一個無神論者,但他的儒學提倡「仁」,提倡「求仁得仁」的「內省」,即是要人類自覺互愛,也就是要克服這個民族劣質。

馬克思將人類分成窮富階級,與孔子根據人們對「義利」的態度,將大眾分成「君小」兩類,就很像蘇東坡看廬山的「橫看成嶺側成峰」了。不過「窮富」只是游移的物質擁有現象;而「義利」卻是穩定的心理內質。對於「心物」或「慾類」組成的社會,如果不研究「心」,不提倡「自省」,還有甚麼實際意義呢?就此而言,孔子或許要比馬克思高明了一點。

孔子晚年才專注述作。流傳至今的諸多「子曰」,也是「不惑」之言。而他的「君小之說」,實在是觀察我民族行為的失望之見。而他提出的萬世哲言:「己所不慾,勿施於人」,即是非常寬容的人類「道德底線」;這對功利的中華民族來說,則是對症下藥,切中族弊了。

人們常以「功利小人」或「道德君子」來褒貶人物,「功利」即是不顧他人、不計後果,或即不擇手段的心態;而「道德」則是顧計他人和後果的心靈約束。因此,「君子」與「小人」之別,在於是否願意「自省」。在一個無神的民族中,「仁」無以實現的障礙,就在於那些「無所畏懼」的「小人」;用毛澤東自我標榜的話來說,「徹底的唯物主義者」也。今世人們對共產黨有許多怨憤,但總有人不忍心稱周恩來為「小人」,因為他是個尚能自省的人。

孔子若活到今天,對兩千多年「尊孔」的結果,一定是很失望的。一千年前起頭的「宋明理學」,還將儒學演變成「存天理、滅人慾」的禁慾訓條,導致了社會的停滯。而「五四」打倒了「孔家店」,卻又在中國捧出了毛澤東這樣的功利主義的「真小人」,給社會帶來了無窮災難和遺害。

海倫女士有許多妙句,如:「智慧不是人人都有的特質,知識也許能揭示半個真理,歷史還在證明的過程中。」,就道出了有慾的人類控制自我的「虛弱」或「有限」。我想,即便一千年後,這種道德的「無奈」,仍然只能以「自省」和「恐嚇」來約束。而對我們這個功利、無神的民族來說,儒學也就突顯出了它的「先哲性」和「實用性」了。對誤入了「強加於人」的歧途的中國社會,回歸孔子的「己所不慾,勿施於人」的原教旨,才是正道。@

二零零三年十一月十九日(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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