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雪慧:這裡的「皇族 」優越感還風光無限

肖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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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月4日訊】幾個月前,跟幾位朋友一道去大邑參觀過民間收藏家樊建川在那裡建的抗戰博物館。建抗戰博物館本來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不想卻招致重重壓力。一些樓館建了一半,缺乏資金被迫停工,猶如濫尾樓般擱在那裡,使偌大的展區顯得十分荒涼。最令人唏噓的是二百多位陣亡將士銅鑄雕像的遭遇:所有銅像不能獲准刻上姓名。循著展區指示牌,我們明白了,這些為挽救民族危亡而捐軀沙場的英雄必須隱匿姓名,至多作為無名氏出現在「抗日壯士群」。其實,我們一行人去的時候,即使淪為無名氏的群雕也沒讓展出。後來又傳,整個博物館都不讓展出了。館關閉了,可很多人記掛著它。元旦那天,天氣奇冷,但聽說市圖書館舉辦有關抗戰博物館的演講,聞訊而來的人竟坐滿了整個大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抗戰博物館的事莫名其妙的變得很有些敏感,主講人遲遲不進入主題(注),大半時間在講民俗收藏、文革收藏和收藏生意經。種種收藏自然會引來不少名流。他邊講邊用幻燈展示一個個來訪者。其中,毛新宇大概是留下很多軼事的一位。最有意思的事發生在飯桌上。主賓落座,隨同毛新宇來的人以湖南人中出了毛澤東、劉少奇、曾國藩來挑起話題,稱湖南人最了不起。四川人不甘示弱,列舉了鄧小平、朱德……。雙方較起了勁,各自一一列舉下去。此時,毛新宇只管自顧自埋頭苦幹,沒答腔。隨行人員見他不停吃肉,拿「邵將軍說,你要少吃肥肉」勸戒,他才開口,問:「邵將軍在哪兒?邵將軍在哪兒?邵將軍來了?」「哦,邵將軍沒有來啊!那可以隨便吃嘛。」說完,繼續埋頭苦幹。最後,湖南、四川各自都列舉出80來人。雙方算是打個平手,休戰了。這時,毛新宇不依了:「還是湖南人最了不起。因為我爺爺是大王。」

主講人把這話一轉述,講演廳裡爆發出一陣大笑。我呢,恰好元旦前沒幾天在網上看到署名「毛新宇」一篇紀念「我爺爺」的文章,也甚是有趣。特別是文章中聲明他是「毛澤東的嫡孫」,有著「不同尋常的血脈傳承」,很引人發笑。有的網頁上還展示了他幾幅內容和字跡都很逗的「題詞」。文章、題詞和飯桌上一錘定音的「我爺爺是大王」,無不表露出深入骨髓、念茲在茲的「皇族」優越感。這種優越感跟21世紀的時代反差太大,十分滑稽。可毛新宇渾然不覺。不過,對於一個有認知障礙的人來說——認知能力正常,肯定不會發表「嫡孫」、「血脈傳承不同尋常」和「我爺爺是大王」那樣的聲明——再怎麼反覆表現一種不合時宜的優越感,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如果社會環境刺激和助長這種優越感,使他沉迷於血統高貴、肩負著振興和弘揚「我爺爺偉業」之重任的幻覺中,在公眾面前不斷出洋相,對他其實很殘酷,這種社會環境本身也過於病態。

不幸的是,我們的社會環境的確病態嚴重,瀰漫著以權位為尊的濃厚腐味(飯桌上那番以政治權勢人物的多少論高下的無聊較勁不就這味兒?),許多人對攀上權力金字塔頂端並坐穩龍位的人,有著如泉噴湧的獻媚熱情,無論那高踞寶座之上的人再怎麼傷天害理、禍國殃民,也不會使有精神跪拜癖好的人熱情衰減絲毫。說起來,這種病態很是歷史悠久,從國人開始背負臣民身份,就在積累了。在這塊土地,使國人背負臣民身份的專制皇權時代偏偏特別漫長,達兩千餘年。「家天下」的社會結構和與之高度耦合的意識形態在無情摧毀人的自由精神和獨立人格的同時,一刻不放鬆地著力培植服膺於皇權及作為皇權代表的「官家」的奴性。它既把許多人熏陶、「教化」得在精神上徹底匍匐於「皇上」腳下,並且逢權勢人物便矮三分,又不斷撩撥起一些人做帝王的春秋大夢。這兩種似乎截然相反的精神狀態其實互為條件,少了任何一方,另一方都存在不下去,它們形影相隨,雙雙積澱在國人心理深處。這獻媚的奴性與君臨天下的帝王夢之間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只要機緣合適,兩種精神狀態在同一人身上可以毫無困難地易位,甚至兩種狀態同時共存於身的人,也不少見。倒是自由精神、獨立人格不能見容於二者,所以總是同時遭到有奴性狂熱的人和做君王夢的人仇視和追逼。即使專制皇權制度百年前已經轟然崩塌,這可悲狀態也並未發生根本改變。雖說無數先賢的努力曾使皇權崇拜一度銷聲匿跡,在「立人」上也頗有成效。可是先賢們努力的成效被消滅自由精神的制度性力量剷除得一乾二淨。空前的個人崇拜運動對雄踞權力頂端的特殊個人的神化、聖化和由此喚起的叩拜熱情,會令過去任何一個享慣了尊榮的帝王都自愧莫如。

如今,改革開放近三十年了,朝向使每個人得以在精神上站立起來的公民社會,已是大勢所趨。但許多人的頭腦還被新老專制時代留下的巨大陰影籠罩著,受著那個時代精神遺毒的戕害。敵視人性尊嚴的力量則利用公共權力資源,調動各種手段,強化過去遺留的以權位為尊的病態評判標準。特別有意思的是文化政策。並不自由的電視、電影擁有篡改歷史真相、把寶座上的罪惡當蓋世功勳頌揚的無限自由,擁有美化帝王、美化主奴關係社會格局的無限自由。大量充斥熒屏的這類劇目憑借影視文藝直接作用於視聽神經的直觀性和大眾娛樂性而對人所具有的潛移默化影響,在強化病態評判標準、「弘揚」精神遺毒上扮演了重要角色。別以為就影視界有一撥人在這上面忙個不停,就他們把一個個戴皇冠和不戴皇冠的帝王翻來覆去拍個不休。書籍、報刊等紙質大眾傳播媒介也沒閒著,源源不斷為社會提供同類「精神食糧」的高產者多的是,而且同樣有無限自由、同樣暢通無阻,起碼,肯定不會像那些揭露黑暗的傻帽記者們,重重障礙橫亙在前:比方說,輿論監督稿件必須經被監督一方圈閱方可發稿。

各路大仙配合發力,把國民的精神病態刺激得十分活躍。一大幫人走火入魔,陷於偉人情結、帝王熱和愛屋及烏的皇家熱而不能自拔。這般社會環境下,毛新宇時時表露「領袖嫡孫」的優越感和許多人憋足勁追捧,都不足為怪。如果「嫡孫」優越感僅在個人生活圈表露,如果追捧者的追捧是與公域無涉的個人行為,沒什麼大不了。世有百態、人各有志嘛。可如果濫用社會公器,比如若干全國性大報競相提供版面讓署名毛新宇,充斥著「嫡孫」、「不同尋常的血脈傳承」(人民日報)這類渲染身世優越感的文章在全社會範圍傳播,或者發表文章胡吹瞎捧,影響的就不是小範圍,性質也不是什麼「世有百態、人各有志」了——毛新宇「只知有漢不知魏晉」,莫不成這些大報也這樣?

說起一些並非私人經營的全國性大報吹捧功夫,分別出自中青報記者和解放軍報記者訪談的兩段評價就很讓人長見識:「嗜書如命,疾惡如仇,關注現實,研究歷史,不愧是一代偉人毛澤東的孫子」和「他的史學才華和治學的嚴謹態度,令記者欽佩」。就差沒用上「天縱之才」這類詞彙了。只可惜,富有「史學才華」又「治學嚴謹」的毛新宇作為軍事科學院博士受邀中央電視台,一番關於二戰爆發原因和「我爺爺」對二戰勝利的貢獻的宏論通過現場直播走向世界,不光令任何稍有二戰史常識的人目瞪口呆,還讓人對我國本來就已經很貶值的博士學位產生更大疑問。而罩在毛新宇頭上的除了「博士」,還有上校、研究員等一大堆頭銜。不消說,這些頭銜如同「博士」頭銜,可別想指望它們名實相符。然而,有關機構濫授職銜,其實跟權威媒體請他就他分明不瞭解的重大問題發表看法的做法一樣,既害他本人在自我認知上產生嚴重錯覺,沒法以平常心過平常人生活,還使軍銜、學銜、學位如同兒戲。

不管濫授頭銜或濫用社會公器,背後作祟的都是那使人拜倒在權力金字塔頂端的病態熱情。在由公共機構在公共領域示範、渲染精神病態的情況下,對權勢者的奴性熱情怕是還會繼續燃燒。

2006-1-29

註:主講人後來進入了主題,就抗戰博物館收藏品的收集以及就若干相關史實發表了精彩演講。筆者又獲悉,經內容調整和反覆交涉,博物館將重新開館。但陣亡將士的銅像仍然不能刻上姓名。
──轉自《民主中國》(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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