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台美食行

作者:林柏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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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台灣不可不吃鼎泰豐,而且要去信義路本店。」 朋友如是說「但口袋得夠深,很貴!」 接過忠告,一家四口搭著舊金山往台北的班機,出了海關,隨即央求二哥帶我們直奔鼎泰豐,餵飽肚子再回家。

因時間尚早,客人不多,可以從容地看菜單、勾選喜歡的餐點。此時二嫂、媽媽和姑媽也趕來加入飯局,母親不斷滴咕怎有不先回家的道理,我們也假裝聽不見。服務生送來兩個雙腳交叉的置物袋,等大夥兒放好包包,她用一張褐色的方巾蓋上,以免被湯湯水水濺到。 注意到孩子們吱吱喳喳的英語,服務生滿臉笑容地向他們解釋菜色,和「美籍華人」常點的項目。小孩目瞪口呆,以為回到美國。

我點了周末才有的小籠湯包,二十個比 Quarter 銅板還小的迷你包子,搭配一碗有少許蛋皮、蔥絲的清湯,吃的方法看個人喜好,先包子後湯,或做成湯包,湯的溫度適中,口感清爽,包子似乎在嘴裡稍微長大而有嚼勁,並非胡倫吞,麵皮和餡的香味持續感動著味蕾。

接著來了小菜海帶絲、醃黃瓜,和幾碗白飯。飯是最容易看出餐館的用心,顏色參差不齊表示不新鮮了,夾雜淡黃色是煮過頭了,軟硬不均為炊具欠佳。咱們吃米的民族,自古即是「吃飯配菜」 ,但如今太富裕 ,都變成「吃菜配飯」,甚至只有菜沒飯。其實咀嚼好吃的白飯是很享受的,醣的甘甜加上熟悉的稻香,有一種簡單的快樂,偶爾搭配幾許翠綠的青菜,彷彿約翰史特勞斯「多瑙河圓舞曲」裡澎湃的波浪。

因為人多,又叫了炒菠菜和高麗菜,高麗切忌小火悶煮,葵花油大剌剌地快炒幾下便可起鍋,既無生菜的苦腥味,卻有晚冬初春的結實纖維和綿密的果糖。此刻已經六分飽,平淡的菜餚也帶不起食欲,適時而來的兩籠蒸餃,弄得大家興奮極了,話匣子重新打開,對著餃子品頭論足,一葷一素,各取所需。麵食是鼎泰豐的招牌,花樣也多,然而如果全點麵類,到頭來味道都走樣,根本記不得嚐了什麼。

湯在台菜裡面,永遠是壓軸的最後華爾滋,這裡也不例外,在灣區,餐館皆依了廣東人的習慣,先上煲湯。一頓飯的成敗,湯的角色舉足輕重,湯先上的話,料需精緻,味則濃郁,立馬就征服挑剔的老饕。飯後的湯,必須爽滑淡雅,有清除黏牙食物的功效,也解除伴隨蒸餃和沾醬而來的乾渴。我選的是豆腐粉絲湯,有撲鼻的黃豆香和入口即化的綠豆滋味,顯然是上乘的食材,和地瓜粉製作的粉絲截然不同。

為了感謝孩子的陪伴和犒賞他們的耐心,讓每人點了各自喜歡的甜點,紅豆包子似乎最受歡迎,小巧玲瓏,光看便食指大動。酒足飯飽,該到檢驗口袋的時刻了,帳單送來,大約台幣兩千元,換算美鈔七十元左右,七個人吃到撐,我覺得值,不算貴。因為眾人都第一回來,付了錢也沒離開的意思,服務生繼續招待茶水,任憑我們天南地北,無視周遭的忙碌。

坐了半天,開始睏了,媽媽說該回家休息啦,這才滿足地下樓,一出門,用餐的隊伍已然排到兩個街口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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