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枯树枝的神话

阮雪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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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10月16日讯】第一次跟孩子们讲神笔马良的故事时,孩子们热烈的反应让我大受启发。似乎这个神话是孩子们先天带来的一段记忆,他们理解起来一点都不费力气。小妞很认真的歪着脑袋问我,怎样才能得到神仙爷爷的那支神笔?他们两人在大人忙碌的时候,居然自得其乐的把这个故事描述的有声有色,坐在电脑前赶文章的我不禁被他们的对话牵引着,回到了自己很久以前的世界。

记得第一次从课本和老师口中听到神笔马良的故事后,我就一直梦想神仙爷爷会有一日不期而至,口袋里装着那支神笔,金灿灿的神笔笼罩在神仙爷爷的神光中。妈妈知道我的心愿后,就不断地提高好孩子的标准,让我觉得神笔好像越来越不可及了。后来又读到王冕读书的故事,一个小牧童用树枝在湖边涂涂画画,持之以恒,也可成为名垂千古的大画家,于是我又觉得这个树枝比起马良的神笔似乎离我更近一些。

我用不着去牧牛,但却坐拥地利之便,学校的操场就是一片银白色的沙滩,连接那片蓝色的海洋,爸爸说可以通向世界的任何一个有海的地方。操场上的大戏台是全村人的快乐之源。戏台两边的松树林成了天然之幕,我知道松树里有很多枯树枝,俯首可得。我真希望其中某一枝是当年王冕用过的那枝。拿着古树枝在浅滩处随意涂鸦,写完一行后,拥上来的一波海水很快把涂鸦卷走,浅滩处依然平服,于是我再继续画,海水再继续帮我冲刷掉。


操场上的大戏台是全村人的快乐之源。(摄影:阮雪筠 / 大纪元)

童年在我怀着枯树枝变成神笔的梦想中一点一点的走过。到了上学的日子,我跟母亲说我不想上学前班,要直接上一年级。母亲找到校长表达了我的愿望。我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校长、母亲还有我,坐在操场上也是沙滩上,朴实的校长静静的看了我几眼,突然拿起一枝树枝在地上写了几道数学题,然后让我把答案写出来。

我一看到树枝就有莫名的兴奋,答案很快就在树枝尖上流淌出来,空气在静止了几秒钟后又开始跳跃起来。看完我的答案后,校长点头许可我可以直接上一年级。简单的一次沙滩树枝会考,居然缩短了我一年的求学之路,以至在以后的求学路上都能傲居年龄最小的学生,我不得不感谢那枝枯树枝,也开始相信神仙爷爷的神笔之灵就躲在这支帮我敲开校门的枯树枝里。

我偷偷的揣着枯树枝的梦想,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与课本纸张背后的文字精灵对话着。校外的小戏台给了我最快乐的读书之余的时光。躺在软软的沙滩上,看着满天繁星,听着戏台上传来的锣鼓的声音,我的童年没有烦恼。


拿着古树枝在浅滩处随意涂鸦,写完一行后,拥上来的一波海水很快把涂鸦卷走,浅滩处依然平服,于是我再继续画,海水再继续帮我冲刷掉。 (摄影:阮雪筠 / 大纪元)

直到三年级的一天早上,我来得有点迟,低头匆匆往前走的时候,差点和门口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撞了个满怀。他站在门口,面带愠色的看着我,神情一点也不像平时。我心里像揣了个小兔子,脑里开始搜索自己近几天的行为,希望在他开口前自己先检讨。

他严肃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示意我跟他到办公室。我的双腿开始有点发抖。进门后,我发现他的办公桌上摊着一本作文本,我认得那是我的笔迹。老师开始用法官的语气向我发问,“你的作文是从哪里抄来的,老实说。”我记得几天前他布置了以“拾金不昧”为题的作文。我写了一个路过的人掉了钱包,回来心急火燎地到处寻找的情形,也写了掉钱包地点的景物环境描写,其实那就是我和伙伴们经常去玩耍的地方被我搬上了文章。

我以为自己在这一点上做错了,就低着头,怯怯诺诺地交代自己的写作过程。不料老师听完后,他脸上大放光彩,接着哈哈一笑,他居然向我道歉起来,说他认为我所用的词汇超出了他的意料,因此怀疑我抄袭,因此要吓唬我一下看我说不说实话。我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块石头。

可老师却不到此为止。他拿起桌上我的作文本,领着我回到了课室,打断了正在早读的同学们,然后开始他的作文讲评。我记得他当时的语气有点激动地不太正常,他反复的朗读我作文中的一个片断,其中有一句是:“他用手撩起了路旁的草丛…”。老师反复的讲这个“撩”用的如何巧妙得体,同学们钦佩的眼光全部向我扫过来,我红着脸地低头看地下时,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枝跳跃的枯树枝。

这支梦里的枯树枝在我九岁那年全家搬到城里后似乎消失了。所幸,我的新家也在海边,不过不再是天然的小渔村的海边,而是略微摩登的海港之滨。我在一刹那间无所适从,只有在梦里一遍一遍的寻找枯树枝时才感觉些许的宽慰。

我变得沉默寡言了,城里的孩子显然不理解我的心事。他们常常比较书包里零食的种类和数量,而我的书包里只有书。我觉得自己似乎游离在集体之外,埋头书堆里的结果是我离班里的同学们更远,在一段非常寂寞的时间里,我跑到操场上,捡起地上的树枝开始涂鸦,我突然觉得地上的一撮草一摇一摆的好像在跟我说话,我认真的趴在地上出神的看着这撮草好一会。我在这撮草周围作了一个我才认识的标记,然后每到课间操的时候,同学们到一旁去玩耍,我则与这撮草对话。这撮草在与我的对话中从嫩绿变得枯黄再变嫩绿,直至四年后我离开了这个学校,到了离家五百公里之外的大都市去求学。

离开了枯树枝和草丛的我,在这个培养教师的学校,我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蜕变。从前的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变成了滔滔不绝的演说家,我不知道神仙爷爷是否把枯树枝偷偷藏到了我的嘴巴里,我只知道我在这里遇到了我梦想中的老师,还有有着前世之约的同学。

求学的日子像在琴键上流动的快乐音符,我陶醉其中。在这其中我也完成了成长过程的一次次角色的变换,直至有一天我以家长和教师的身份和孩子们一起讨论神笔的话题时,我才蓦然回首,发现枯树枝在空中向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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