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行吟:最後的溫柔

作者:方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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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年約80歲的老人在排隊等領藥,頻頻看著手錶。護士好奇的探詢:「您在趕時間嗎?」老人回答:「我和我太太約好9點去看她,她得了失智症,住在療養院。」護士又問:「既然她誰都不認得了,您去不去又有什麼重要呢?」老人說道:「雖然她已不認得我,但是我還認得她,這樣就可以了!」然後,他慢慢轉身走了。

這個付出最後的溫柔的網路故事,活龍活現的發生在表妹與我水庫風景區的旅行中。那一天,我們投宿在遠離塵囂、偏僻荒涼的湖境度假會館,此地遊客不多,但天光雲影、滿山春色,卻毫不遜於熱門景點。甫進下塌的旅店,便注意到女子與老翁雙人組,表象上他們形同父女,互動間卻宛若母子,謎底在晚餐攀談、閒聊後揭曉……

是中年的女兒帶著92歲失智的老父一起旅行。據說他們坐了6個小時的火車,再轉乘半個鐘頭的計程車到這裡,終於遠離北部的寒冷、淫雨,來享受南方溫暖、和煦的陽光!老人西裝革履、儀表不凡,老僧入定似的靜靜坐在一旁,彷彿眼前的種種都與他無關,殊不知,他正是這個真愛相隨、不離不棄,擁有最後的溫柔故事的主人翁。

女兒性情活潑、開朗,侃侃而談父親將軍生涯威風體面的過去,也不隱諱他生病後偏執任性的現在。飲食、言談之間她對老人家的體貼週到、無微不至,令旁觀者動容。表妹與我都感到他們的因緣很深,才能在這一世的前半段做父女,後半段又做母子。感傷卻溫暖的故事,為山野清閒、寧靜的夜晚增添姿彩。

隔天,早餐過後,與父女倆告別,回房整裝繼續下一段旅程。當車子在山徑中下坡轉彎處,驀然見到父女倆的身影,這時,女兒已化為一隻手杖,拄著父親高大卻羸弱的身軀,在湖邊慢慢的遊賞、散步。春意盎然再加上天倫之愛,此情此景好美、好美……

如今,驚蟄已遠,春分將盡,清明就在眼前了。那些河津櫻、八重櫻、南洋櫻都殘敗、凋謝了吧!花兒都到哪裡去了?在風塵中?在泥土下?它們漸去漸遠、灰飛煙滅,不可留也不可追;然而,那山邊水湄溫馨、美麗的畫面,卻越來越鮮明、越來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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