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鬥智─ ─「戒」小枕頭

定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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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去接一年級的女兒放學,她一見面就眼淚汪汪的急著在校門口,大家都還在忙亂的穿越馬路時跟我要她的「小枕頭」,沒錯!就是她在嬰兒時期的那個黃黃舊舊的小枕頭,是我今天早晨送她到校門口,趁她因為遲到而急急忙忙揹書包往裡走時,把女兒這一路上,一直都在我摩托車上將它抱的緊緊的小枕頭,趁她不注意時「搶」過來的……

開學至今個把月了,這小傢伙都把這個小枕頭抱著上學,到校門口之後再塞進書包最內側夾層中,並以此法「走私」進教室……看這小枕頭是她根本斷不了的執著……所以,我打定了主意有機會一定要讓她慢慢「戒」了她的小枕頭。

中午接她放學時,因為跟這小ㄚ頭約好就是今天要去吃她最喜歡吃的義大利麵,所以我就以「食」誘之︰

「娃娃,現在我要帶妳去吃義大利麵囉,小枕頭等一下再回家拿啦!」
「不要!我要回家拿我的小『肉丸』(她的小枕頭暱稱)來,我也要餵它一起吃義大利麵!」
「不要這樣嘛!妳不要回家去拿,我答應妳這星期五再帶你去吃一次意……」
「媽媽,你自己說兩個星期以內可以吃三次的!」
「不要亂花錢啦,妳那天沒聽妳姐姐說我們只能一個星期吃一次嗎?」
「要不然這樣好了,妳如果願意載我回去拿小枕頭的話,我就一個星期吃一次!」「…………」

我沒辦法,只好掉轉摩托車頭先回家……可是心裡很嘔,覺得這區區的一年級我都搞不定,只好再度對她「曉以大義」(其實是抱怨)︰

「娃娃,妳這樣我最討厭妳了!」
「妳不可能討厭我的啦!」
「為什麼?」
「因為妳說妳很喜歡我啊!」
「哎喲,那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啦!」
「對呀,妳現在也只是隨便說說!」
「…………」

我只好在打開家門看她欣喜的抱起小枕頭來摩擦她那張讓我又氣又愛的小臉時,「語重心長」的對她說︰

「娃娃,妳不知道『情』是最苦的嗎?…妳若愛一樣東西,妳就被它所掌握……」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我愛妳的話,看妳一直哭著要求我就會動心,有人把妳怎樣了我就難過……妳現在這麼愛小枕頭,有一天它會碎碎爛爛的同妳前面那一個……」
「沒關係啊,我還有四個小枕頭!」
「怎麼會?」
「我這一個黃的,睡覺床上有一個粉紅的,玩具床上有兩個藍的啊,而且我還有一個『皮』……」

「什麼『皮』?……啊?妳說那個被我先後縫過二十幾處破洞的小枕頭嗎?我不是丟了嗎?」
「它裡面的『肉肉』丟了呀,『皮』我檢回來了……」
「在哪裡?」「在衣廚裡!」……「我怎麼不知道?」「妳怎麼會知道!」……
「它不乾淨!」「它很乾淨!」……「怎麼會?」「我撿回來的時候就幫它洗過了呀!」……
「………」

想不到這小傢伙幹了此等「好事」,竟然在我的勢力管轄範圍之內搞這些,真是讓人四肢無力,到了義大利麵館,我還是不死心的跟她說︰

「娃娃,我記得小時候三歲以前妳都憨憨的嗎?傻呼呼的耶,那時候好可愛喔……妳知道為什麼妳會突然這樣就變的很伶牙俐齒嗎?」

「為什麼?」

「因為『奶嘴』呀!妳滿三歲的那一天我不是一個晚上就讓妳戒了嗎……妳連續罵了我好幾個小時『媽媽……媽媽……妳真是壞媽媽……給我吃一口嘛!』然後哭到累就睡著了,而隔天醒過來之後妳不但就把奶嘴戒了,還突然變的很會說話……我才知道原來妳先前每天都不說話是因為被奶嘴堵住了,妳根本就不是那種忠厚老實型的……」

「啊怎樣?」
「……忠厚老實型的……小朋友,……」
「所以說咧?」
「……所以說妳看,妳戒了奶嘴,就變的這麼會說話,那如果妳戒了小枕頭,一定會突然變的很成熟喔!妳要不要試試看啊?」
「不要!我戒了小枕頭會變呆!」
「………」

沉默的等了好久,佐餐的小麵包上來了,毫無進展的我沒好氣的叫她趕快吃,她卻問我說︰

「媽媽,妳怎麼不吃?」
「因為我愛妳,讓給妳吃!」
「媽媽妳為什麼不把我給『戒』了呢?妳一定會變的更厲害喔!」

「……」(四目相對中……)
「……」(瞠目結舌中……)
「………氣死我了,妳快點給我吃!」
「………媽媽,我可以說話嗎?」
「說!」
「沒關係啦,妳至少已經『戒』了麵包。……」
「………」
(嗚嗚嗚嗚嗚……我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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