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时代华人】一根“牙签”背后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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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20年09月12日讯】(大纪元记者施萍报导)题记:目前因“涉枪罪”被关在北京“三看”(第三看守所)的中国人权活动家、新公民运动成员之一的张宝成在2013年那次被抓之前,曾经对当时的未婚妻刘珏帆说过一句话。他说:“中共这堵墙看着很高、很坚固,可是如果我们每个人用适合自己的方式,在自己能承受的压力范围内做公民维权这些事的话,哪怕你转贴、围观、哪怕拿牙签去抠墙缝呢,每个人都对着这堵墙使劲,那么这个独裁专制制度结束的日子就不远了。”

刘珏帆回答说:“我没有你张宝成的勇气去坐牢,那我就做一根牙签吧,去抠墙缝,让这堵墙早一点倒塌。”

* 千里姻缘一线牵

出生在大西北的刘珏帆年轻时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她曾经有着光洁的额头和一条长及小腿的大辫子。

2005年珏帆42岁,离婚多年的她剪掉了辫子,逃离了令她伤心的故土,带着十几套旗袍和心爱的茶具,拉着女儿的手,来到北京——成了一个中年“北漂”族。

几经拼搏,她做了中医美容专业的培训师,工作、生活逐步安定下来。可是,她的生活中还有一个遗憾,那是在她上下班的路上,在拥挤的地铁中,在伴随自己的影子行走在人行道的时候体会到的孤独。

刘珏帆在四十多岁时到北京北漂。(受访人提供)

有一天她打开电脑,找到征婚网站“世纪佳缘”。她总一种感觉,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人正在等待着她。

姐妹们告诫他:“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总是笑笑道:“我还是相信爱情的。”

珏帆说,你要想找个人生伴侣,你就要付出真心。“如果你不相信爱情的话,你对任何人都不会付出真心,不会用真情对他,你如果不拿出真心真情,任何男人也不可能拿真心真情对你,对吧?”

珏帆不光要找个人正儿八经地结婚,而且还要找个好样的人。“别看我已经四十多岁了,我的眼光可不低。”她说,她文化水平不高的不要,思想水平不高的不要,没有修养的不要,邋里邋遢的不要。

珏帆多年信佛,相信老天自有安排。她在征婚网站上交了钱,就听天由命地等待了。

她找到征婚网站的“内心独白”栏目,在里面写到:“斗转星移,寒来暑往,在屡经风霜雪雨后,我依旧坚信,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我生命中的他也一定在苦苦找寻着我。”

2011年的元旦那天,珏帆登录网站,期待遇见可心的人。她盯着屏幕,一个男网友的文字映入眼帘,文笔朴实认真,再看看照片,目光坚定深邃,感觉很正派。

珏帆突发奇想,打入一行字,里面暗藏着她的QQ号,心里希望有人能读懂她的意思。

几天之后,一个QQ名字叫“雄鹰-48”的男人请求添加好友。珏帆一看,这个人很面熟,似乎是前几天她看过的那个人。

“难道他看懂了我的密码?”珏帆心中欢喜。“请问您的名字叫什么?”

“我叫张宝成。”对方说。“你住哪?”

她敲下“潘家园。”几个字。

“哦,你们那的房子是xx号的设计图,建筑年代是……”他描述着珏帆的房子,就像看到了一样。珏帆赶紧站起身走到窗外,看有没有人在偷窥自己。

“不聊了。”珏帆感觉这个人知道的太多,她有点紧张,“我要下线了。”

第一次聊天还是让珏帆满意的,张宝成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一上来就要求视频聊天,她见到这种人通常马上就拉黑。

过了一天,珏帆主动问:“你是干什么的?”

“保密。”张宝成说,停一会补充道:“职业乞丐和饲养员,喂孩子,十岁的孩子。”

当珏帆介绍自己是西北人,张宝成马上说起了那里的民族政策以及现实中的人权问题,共产党如何迫害西藏、新疆的少数民族,吓得珏帆又赶忙说:“哎呀,太晚了,我要下线了。”

两个月之后,两人感觉都不错,决定见一次面。珏帆不仅故意选了个午休吃饭时间,还带了一个同事。他们一起吃了顿炸酱面。珏帆的第一印象是“这个人和照片上、网络上的一样正直、坦率”。她决定交往下去。

几个月后,珏帆请张宝成到租住的房东家里来做客。宝成一进门就进厨房做饭,一看没酱油了,就出门去超市。

珏帆心里美滋滋的,她从小带同母异父的弟弟,家里的饭都是她做,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男人的厨艺。再进门的时候,宝成拎着一大桶酱油、一捆衣服架和一瓶红酒。

“哎呦,这个败家的男人。”珏帆心里嘀咕,“怎么买这么贵的酱油,这么好的衣服挂,这得让我多花不少的钱呢。”

第一次吃一个男人给她做的饭,珏帆的眼睛有点湿湿的。吃完饭,她去厨房洗碗,然后就冲泡功夫茶款待张宝成。珏帆有演示茶道的资格证,对茶很有研究。宝成捏着小小的茶杯,一口一口地抿着茶,一直笑眯眯的。

刘珏帆在活动上表演茶道。(受访人提供)

珏帆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定下来了。可进入六月份,张宝成突然失联了。珏帆天天在线上等他,半个月之后,他的头像又亮了。宝成说,他母亲刚刚去世,现在他一个人照顾老父亲和女儿。

秋季来临了,张宝成说要出一趟远门,大约一周的时间。珏帆问:“那家里谁做饭呢?”宝成说:“家里没人照顾,让孩子自己学着做饭,我给她买了一大盒创可贴。”

为帮宝成照顾老人和孩子,珏帆住进了宝成的家,天天给孩子和老人做饭。她每月给宝成伙食费,她说:“我可不占你的便宜。”

渐渐地,珏帆就像女主人一样收拾家里,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张罗着家用。11月份,天气已经冷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冬季的阳光从窗户中照进来,正好照在盘着腿坐在床上缝被单的珏帆身上。一次宝成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他推开房门,呆了一秒,脱口而出一句话:“哎呀,真像家一样。”

除了换着花样做各种美味的饭菜,珏帆还包了很多小饺子、馄饨,塞满冰箱,给孩子上学当做早餐。

珏帆白天去上班,并不知道张宝成干什么,她也不问,只当他出去做他的老本行木匠生意去了。下了班,她看到的是宝成坐在饭桌上等着她,桌子上是他亲手做好的饭菜。

“你们先吃啊,不用等我,我回来太晚了。”珏帆说。

“那怎么行?你可是交了伙食费的。”宝成边调侃边做怪脸。

“不行,孩子长身体,饿得快,要不至少孩子要先吃,吃完了好去做作业。”

“那也成,我等着你吃。”他说。

刘珏帆、张宝成及女儿。(受访人提供)

那年12月24日平安夜,珏帆正在成都出差。那天正好是她生日,同事们拉她在卡拉OK包房里唱歌给她庆生。

夜已经很深了,耳边都是喧闹的歌声,珏帆忽然很想宝成,在这个快乐的平安夜,她想知道宝成和孩子都在干什么呢。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宝成的电话,铃声响了几声都没人接,她又给女儿小宝儿打。

也是一直响铃,最后有人接起了电话。

“喂?”珏帆大声说,“宝贝,这么晚了老爸怎么不接电话?”

“他出去了。”孩子说。

“这么晚去哪了?”珏帆问。

孩子却不说话了,她又问了一句。孩子才说:“被抓走了。”

“哎呦!”珏帆大吃一惊,快步离开K歌房,走进卫生间,把门推上,挡住外面的噪音。“你赶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今天来人抄家了,拿走了两台电脑,他们把爸爸带走了。”

“几天能回来?”

“不知道。”

“爷爷知道吗?”

“知道。”

“家里有吃的吗?”

“有吃的。”

“那好。你乖点。爷爷弄什么吃的你就吃,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年底的最后一天,珏帆回到北京。她脑子一直是蒙的,不知道警察为什么抓宝成。到了家里,她看到了一张“拘留通知书”,上面有拘留所的地址,她就和宝成爸爸赶到丰台看守所。

到了存钱的地方,珏帆问:“你们为什么抓张宝成?”

一个女的给她开完收据,说“因为张宝成在网上传播淫秽内容”。

珏帆立即回道:“你说别的我都信,说这个我可不信,我了解他。”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不久前宝成在网上转过一个消息,是广东的生物学家刘远东发起的一项“民主运动大赛”的帖子。珏帆也感觉很有意思,所以有印象。

“莫非因为这个事?”她想起来,在那之后宝成还给她讲了一点茉莉花运动什么的。她听得有些害怕,还安慰自己“反正这是在家里,你说我就听听而已”。

那是第一次珏帆猜想张宝成背着她可能干过什么“政府不允许”的事情。

十天后,宝成出来了。从那以后珏帆开始留意他干什么事情。2012年,宝成经常出去参加聚会,回来带着印有“自由、公义、爱”的T恤衫、雨伞、水杯、“公民”徽章等东西,珏帆有时候拿过来看看,称赞一句“字很好看”,也没多想,因为她的工作实在太忙。

那时的她已经是一家大公司的三级主管了,直接管理三十三家店铺,整天没日没夜地忙碌。除了每月十五天的全日授课培训以外,还要管理店铺的其它重要工作,比如售后服务、疗效管理、员工心态、员工的去留、顾客投诉的处理、协助一线做销售,以及其它地区市场的支援等。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转眼到了2013年。进入新年,宝成和朋友们进行了数次街头行动,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2月份有一天,张宝成又要去中关村去拉横幅,要求“官员公示财产”。珏帆要跟着去。

“你别去。”宝成想阻拦她,“有可能被抓的。”

“因为这个还抓人啊?”珏帆问,“那要不然,我不到跟前,在远处看着行吧?”

“好吧,好吧,我带你去。”宝成说。

那是个二月底的一天,天气很冷,珏帆穿着羽绒服,带着帽子和口罩,又戴上个眼镜,摀得严严实实的,就出发了。

到了中关村,她站得远远的,看张宝成等人打出“要求官员公示财产”的横幅,还不时地发传单,和围观的人互动。珏帆既紧张又兴奋,站在一边不停地拍照。

过了大约有半小时,忽然有人过来跟珏帆说“快走快走”。她就赶紧按照他们提前说好的指示路线离开了,不时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跟踪。

张宝成给刘珏帆买的古筝。(受访人提供)

那是她第一次参加张宝成的活动,珏帆认为,宝成他们这些人说的、做的“都是对的”。她看宝成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欣赏,心里做了决定,她要嫁给他。不过,这么严肃的终身大事,她还是先要弄清楚宝成的心思是什么,他们以前光谈人生、文学与宗教了,可从没有认真谈论过政治。

有一天,她把宝成拉到桌前,让他坐好。

“我要跟你谈一谈。”她对他说。

“你做的这些事都是不被政府认可的,你要一直这样做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呢?你很有可能就只是路上的一颗石子儿而已,即使中国实现了民主、法治,也没人记得你。”

张宝成看着珏帆的眼睛,平静地说:“中国的专制必须要结束,中国必须要实现民主和自由,这个事必须要有人来做。如果我不做,以后就要由我的孩子们去做,他们就要坐牢、牺牲、付出生命,这不可以。这必须要由我来做!”

宝成把手放在珏帆的肩膀上,郑重地说:“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不用担心我,你照顾好自已。老父亲已82岁,若是他等不到我这个儿子回家之日,还要你操心替我为老人送终。孩子才12岁,到时你能给她口热汤喝就行……”

珏帆听着,眼泪涌了上来,她走了两步,忍了泪,回身从背后环抱着宝成的腰,轻声说:“你的父亲就是我的老人,上天给我一个侍奉长者的机会,这是让我尽孝,给我一个圆满人生的机会。孩子是我们大家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既使再艰辛,也会让她吃干的,我来喝汤。”

宝成转过身来看着她,珏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脑子中忽然浮现“高山”、“大海”这样的词汇。他宁愿去做一颗铺路的石子儿,哪怕未来自由民主的中国没有人知道他,他也要去做这件事。

“中国若有几百万我这样的人……”宝成叹了一口气,说:“就算是只有几万个张宝成,中国变天就快了。”

“那我们领证结婚吧?”在那一刻,珏帆感觉她的心中,什么都不重要了,旁边姐妹们攀比的什么老公的工作啊,前途啊,有没有钱啊,她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可以。”宝成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等中国社会民主实现之日,就是我张宝成迎娶你之时。”

看珏帆面露愠色,宝成一本正经起来。“办了手续,我要是进去了,岂不是害了你?现在这样你是自由的,”他说道,下一瞬间恢复到顽皮的大男孩状态,“到时候,张宝成进去了?进去就进去呗,我刘珏帆想跑就跑了,管他张宝成呢。”

珏帆打了宝成一下,宝成抓住她的手,将水杯放在她手中。

张宝成与刘珏帆伉俪。(受访人提供)

3月30日一个星期六,珏帆下班之后赶到了新街口的一家餐馆,参加张宝成朋友们搞的“同城饭醉”聚餐,那天大家的谈话主题是“环保”。桌上有一个女士认为,环保的问题是企业的责任。

“我不完全这样认为。”珏帆说道,她第一次参与到宝成朋友们的谈话中。“这是政府的责任。”珏帆举例说,那些无良的企业,将工业废水用高压打入地下一千米的储水层,“这是断子绝孙的事情,政府却放任不管,为什么?这个工程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在更多的地方,工业废水直接排放到江河湖海,造成大范围的污染,这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为什么污染的范围越来越大?污染的程度越来越严重?”

回家之后,张宝成将两张纸交给珏帆,让她第二天早上,登录他的skype,将这二张文字拍照,上传给“喜之郎”这个用户。“传完后把记录删掉,把这两张纸也销毁掉,然后你就不用管了。”

“好的。”珏帆照办了。她把电子文件传出去之后,就拿个打火机来到卫生间,先把纸撕碎,然后用火点燃,再把灰烬扔到马桶里冲掉。她感觉自己像个“地下党”,真正成了宝成他们“新公民运动”的一员了。

“那个时期是我对公民运动是入门阶段,宝成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启蒙着我。”珏帆说,这期间,她结识了宝成周围的一些朋友。

其实,宝成一直在提醒珏帆很多家里要注意的事情。比如怎么使用燃气取暖器,燃气卡,电卡放在哪,怎么购电、购气;马桶水箱注意什么,阳台的花要记得浇水,两只乌龟别忘了喂食……

宝成看珏帆爱做饭,尤其爱蒸包子、花卷,就给她买了一斤装的酵母粉,买了一桶酱油和2斤装的大包味精。

“你傻啊?”珏帆嗔怪他买这么多大包装的东西,“你家又不开饭馆。”

“我就傻,我就傻。”宝成摇头晃脑地逗她,回头悄悄补上一句挂在嘴上的话,“真是个傻娘们。”

一直到一年之后,珏帆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的宝成这些反常举动的含义。

那时宝成总对珏帆唱一句歌词:“让我唱一首爱你的歌”,接下来的歌词似乎他也不知道,就反复哼唱这一句。

也是在一年之后,当珏帆与张宝成虽同在一个城市却不能相见之时,一次在地铁上,珏帆听到有人唱着一个熟悉的旋律,还有那句歌词“让我唱一首爱你的歌”。

她马上给卖艺的小伙子的提袋里投了十元钱,而后双手合十,问道:“请问这首歌是?”

“《红尘情歌》。”对方说。

珏帆回到家中,就去网上搜索这首歌,反反复复地听了又听。原来宝成无意中给她唱的歌曲竟有这样一个名字。珏帆再一次感叹,不善表达的宝成真的就是她的那个良人,就像她从前期许和信奉的那样,他们一直在红尘中等待与找寻,今天终于相逢。

2013年3月31日,宝成早晨就出去了。珏帆有些惴惴不安,下午,她听到了他被抓的消息。不安中她也抱着一丝幻想:过几天他就回来了。可是,她等来的却是抄家。

后来珏帆在法庭上得知,3月31日,宝成和袁冬等人在西单打出横幅,主要内容有:

公民要求官员公开财产;财产公开是实干、拒绝公开是空谈;财产公开是正路、拒绝公开是邪路;要么公开财产、要么彻底滚蛋;纳税人权利平等、教育平权等。

散发传单的内容为:《公民建议书》,要求中国最有权力的205名部级以上官员公开财产,以及《 2013年2月28日促进教育平等权利联合请愿书》。

张宝成、袁冬、马新立和侯欣后来被人称为“西单四君子”。中共在那次西单打横幅、演讲活动中抓了十几个人,一直到当年的九月份抓到王功权为止,新公民运动被完全镇压。

2013年3月31日张宝成和其他几人在北京西单打横幅要求中共官员公示财产。(受访人提供)

4月14日,珏帆上班去了。家里来了二三十个警察、国保,把家里翻了个遍,最后抄走了家里的三台电脑和照相机等物品,把她的个人笔记本电脑也抄走了。

这次抄家直接导致了珏帆的失业。“因为我每天晚上要接收240多个上报给我的数据,我要分五项进行统计,最后依次把五个最终的数据于23点前上报给总监。”珏帆说,电脑资料没有了怎么工作?加之公司可能也接到了有关部门的要求,不断地给她施压。在无法保证工作正常进行的情况下,珏帆无奈,只好辞去了工作。

为了生活,珏帆到处找工作,最后总算在唐山找到了对口的工作。她在每个周六凌晨起床,搭最早的公车赶到北京车站,然后坐火车去唐山;工作一个周末之后,周日傍晚去当地市场买上很多的海鲜熟食,再匆匆返回北京。

整个一个炎热的夏天珏帆都是这么度过的。她在家里一方面安抚着宝成的老父亲,一方面又得密切关注青春期女儿的情绪,不能因为她爸爸被捕、被抄家而影响了孩子的身心健康。她天天陪孩子聊天、出去散步、买东西,疏导孩子的心理压力。

刘珏帆在张宝成不在家时照顾老父亲。(受访人提供)

与此同时,珏帆每个月还要去“三看”一趟。她先坐公车,再倒地铁,然后再倒公车,最后下车还要走半小时,单程需要三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团河的北京第三看守所。她去那里给宝成存钱,还给另外被一同关押的新公民运动的朋友存钱。

“给每个人哪怕存50元,哪怕他不认识我,也让他们知道外面有人在惦记着他们,在支持着他们——我就是要给他们传达这一信息。”珏帆说。“到最后,都没什么东西可以给宝成存了,大夏天的。我去一趟就存一个裤衩,去一趟存一双袜子,我就是告诉张宝成:我还在等你,我还在守着这个家,你放心!”

刘珏帆2013年到北京三看给张宝成及朋友们送钱。(受访人提供)

到了2013年10月份的时候,中共看张宝成他们几个人不肯写悔过书,就用了一个借口不让珏帆给宝成送钱、送衣物了,因为“刘珏帆不是张宝成的法定妻子”

“那我就结婚吧。”珏帆想。她找到宝成的律师陈建刚(后来的709案辩护律师),说:“您去会见他的时候告诉他,我要跟他领证结婚,让他跟监狱方面申请一下,哪怕我进入看守所里头去办相关的手续也行。领了结婚证我就是他法定的妻子了,我就可以去给他存衣服、存钱买牢饭了。”

可是监狱方一直说“向上面请示”,到最终也没同意他们的结婚登记申请,当然也不让她去存钱送衣服了。

那时候,珏帆心理压力很大,她如同海面上的一叶孤舟一样孤立无援。一方面,亲朋好友不理解她,为什么傻得守着一个政治犯;另一方面,她想找“同案”的家属商量,又时刻被监视监听,她常常抓起电话又放下。

她的头发大把、大把地往下掉,小闺女看到她这样很害怕,珏帆安慰她说:“没事,头发掉了,还会长,等老爸回来了,让他赔我。”

“嗯。”女儿懂事地点一下头。

听关心张宝成的朋友说,宝成他们几个一直不妥协的人成了当局手里的烫手山芋。判吧,罪名不够;不判吧,共产党不解恨。到了年根儿的时候,法院要快速结案,将他们快速“下圈”(音:倦,即下监之意)。

2014年黄历新年前夕,法院一审第一次开庭。法院还是以珏帆不是法律上的妻子为由而不让她旁听。这时张宝成的妹妹对法院的人说:“我爸爸没跟我住,都是我哥这个女友照顾老人和孩子。”最后法院同意了珏帆的旁听。

开庭当天,海淀区法院附近的几条街都让警察封锁了,街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车辆,穿制服的警察和便衣警察遍布在周围的大街上,就连肯德基、麦当劳快餐厅的顾客都被一个一个打量个遍,有的就拉过来进行盘问。

庭审时,张宝成和袁冬面朝法官,背对着他们。可是哪有什么审理和辩护啊,法官根本不让被告以及陈建刚和周泽两位律师辩护,他们一说话法官就狠狠地敲锤,珏帆只觉心脏被敲得怦怦乱跳,都要犯心脏病了。

法庭上播放了3月31日张宝成等人在西单拉横幅那次的活动监控录像。

“镜头是在西单的图书大厦上面拍的,画面倍儿清楚。”珏帆说,“我当时看那个录像,看得我热血沸腾。”

刚放完录像,宝成回头,朝旁听席上看了一眼,珏帆连忙接住他的目光,高举起左手,竖起大拇指。

“你!”法官看到了她,冲她大声喊道,“扰乱法庭!你再这样我要取消你的旁听!”

珏帆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刚才还在心跳,此刻却一点也不害怕,只感到被一种自豪的情绪包围着。她真想对宝成大声喊出来:“张宝成你们做的太好了!你们真是男人,中国的男人!”

庭审持续了一天,直到下午的时候,珏帆看到张宝成站起来,对法官喊道:“我要解除委托!”

他对法官说:“你不让我说话,也不让律师说话,那干什么?我不配合你们演戏,让律师回家抱孩子去!我解除委托!”

因为张宝成当庭辞退律师,当局想要在年前判决的算盘落空了。大年二十九那天,法院来电话说“明天就让你们指定的新律师到海淀法院来办代理手续。否则,就要由法院安排律师”。

这明显就是刁难,因为很多律师都回家过年去了。如果自己找不到律师,法庭就要给你指派律师,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维护当事人张宝成的权利的。

他们只联系到当天下午坐火车离京的王宇律师(后709被抓律师之一)。年三十儿一大早,珏帆就和王宇律师一起来到海淀法院,总算按照当局的要求办完了代理手续。

大年三十当天,珏帆将一对大红灯笼挂在了他们家五楼的阳台上,装上灯泡,点亮了灯笼。从那以后她一直让这两个红灯笼亮着,她说“那是给宝成指引回家的路”。

吃年夜饭的时候,她照了很多照片,托另一位辩护律师葛永喜律师给宝成带过去,并在微信上留下几句话:“发已长,未剪短,等你归来;妆匣盒,勤拂尘,等你归来;你还没有回来,我怎敢老去?”

另外,她嘱咐宝成再问问“三看”的管教,如何才能批准让他们办理结婚登记。

葛律师进到看守所会见时,打开短信给宝成看。一向坚强的张宝成一下子就哭了,眼泪夺眶而出。他对律师说:“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我这样的媳妇儿!”

张宝成2013年在北京第三看守所。(受访人提供)

张宝成这个被胡佳等朋友称为“铁汉”的大男人,从那以后变得爱哭起来,在珏帆面前说起什么动不动就流眼泪。

王宇律师接这个案子的时间很短,后来因为司法部的压力退出了宝成案子的代理。她第一次要去见宝成的时候,发信息问珏帆有什么话要带的。

珏帆想了想,用微信给王律师发过去一段话,那是她和宝成在征婚网站上结缘的一段话。

“……斗转星移,寒来暑往,在屡经风霜雪雨后我依旧坚信,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我生命中的他,也一定在苦苦找寻着我。你我互相追寻,互相走近;你我遥相呼唤,屏息静听。

“……你尚欠我半生的陪伴,我亦欠你半世的相随。所以,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你我今生的缘分,注定了我会等你、候你、想你、念你,我静静守候着你不在身边的每一寸光阴。

“……我们可以做很多很多原来想做而没有做的事,直到几十年后,人们还经常可以看到,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依旧手牵着手,缓缓行进在明媚的阳光中。

“……又是一年春花开,我已等你二度春花烂漫。你的亲人,朋友们,都在等你归来。”

在会见张宝成的时候,王宇把珏帆的话读给他听,读得她自己泪流满面。

后来的一审二次开庭的时候由谢阳律师替换了王宇律师;二审的辩护律师是尤飞翥和刘正清,这些律师中有后来的709被抓的律师,也有的是为709被抓律师辩护的律师。

因为宝成的案子,珏帆结识了很多她称为“中国好人”的朋友。她感叹地说,“我和张宝成何德何能,遇到了这么多中国的顶级律师。”以至于后来的一段时间,珏帆交往的维权人士甚至不比宝成少。

4月8日是二审开庭的日子,法庭周围的几条街又都被戒严了,那天珏帆是带着小女儿去的。头一天晚上她对孩子说:“明天虽然老爸受审,但他没有罪,他做的事情是对的。你不用害怕,有我和律师在。明天是你老爸勇敢地迎向中共迫害的一天,这个日子将会在你生命中烙下深刻的印记,它对你的人生会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孩子第二天在法庭上和一年多没见的爸爸见了面,也仅仅只有五分钟,孩子哭成个泪人。宝成嘱咐女儿:好好学习,听爷爷和妈妈的话。十多天后判决下来了,张宝成以“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罪”被判两年徒刑。

* 特殊的婚礼

在宝成下到位于天堂河的北京第一监狱之后,因为珏帆还不是法律上的妻子,监狱方不让她去探监,她只能在家里的电脑前抒发她对宝成的思念。

“宝成,我不知道你此时在做什么,是否在想念老父亲?是否在思念女儿?是否在挂念我?”她在2014年中秋节写的一封没有寄出的家书中写道,“宝成,17个月了,这漫长的日日夜夜,我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坚强、要坚强、要坚强!工作的波波折折、身体的病痛缠绵、家务的繁琐劳累、老人的生活、孩子的成长、里里外外的大事小事,无不让我身心俱瘁。”

2013年夏天,等待宝成的刘珏帆穿着旗袍,要漂漂亮亮地生活。(受访人提供)

白天,珏帆得挺直腰脊,“昂着我高贵的头颅,笑容满面地穿梭在这个匆忙的世界”;回到家,她同样要笑对八旬老父亲和十几岁的女儿;入夜,她还是不敢哭泣,她怕第二天早上人们能瞧见她红肿的眼睛。

可是这一次珏帆再也忍不住了,她写着写着就泪雨滂沱,无法抑制内心的思念和哀伤——“我们同在一个城市,却不能相见,身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珏帆说,她在宝成入狱之后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能忍耐。“病痛我忍着,劳累我忍着,对你的诋毁我忍着,工作中的屈辱我忍着,亲朋的疏远我忍着,国保的压力我忍着……宝成,我过去真的不知道我这么能忍,这么能承受,有时候我甚至很崇拜我自己了。”

但是,她终归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半百女人,她感觉累了,她渴望见到宝成。

“你不在我身边,没有人为我分担辛劳,没有人为我指点迷津,更没有人为我逗乐打趣。宝成,我想念你,我需要你坚强的臂膀,让我也更安全更坚强;我渴望你温情的爱恋,让我也更加温情柔美。”

狱警为了工作绩效、为了立功得奖金,一心要让张宝成写悔过书,就想安排珏帆见一见张宝成,好帮助他们劝一劝他。

有一天警察打来电话,约见面。珏帆就约了一个公休午餐的时间。警察对她说,“你这么伟大的一个女人,张宝成一点都不承你的情,要搁我,我就走人,不给他管家带孩子了。”

珏帆说:“我是上辈子欠他的,今生还他的债;再说了,既使我要走,也要等到张宝成回来,把老人和孩子周周全全地交给他再走。我现在走了,那还是人吗?”

警察一看挑拨不成,又说:“大姐,听说因为他的事你工作都丢了?”

珏帆一拍桌子,厉声说:“你不说这个我不生气,一提这事我就来气,我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在北漂,这么多年我做到这个职位容易吗?我私人电脑你凭什么给我抄走?!”

对方说:“不是我们部门抄的。”

珏帆说:“反正是你们警察干的事。我工作也没了,到处找工作打工。我恨死他了,你们别把他放出来,关他一辈子!”

那两个警察沉默了足有十几秒钟之后说:“哎呀,大姐,你要是这么说我们就没办法说话了。”

珏帆心里话,“我就知道你们要放什么屁,你们想要我伤心哭泣、想要求你们?没门!就是要堵住你们的嘴,你们什么都别说了。”

过了几天,警察安排了一次见面。珏帆和几个朋友,给宝成带了本《金钢经》就到了监狱。但是在安检的时候,警察拦下了《金刚经》。穿过三个铁门,在十个警察的监视下,珏帆见到了张宝成。

她拿起电话,隔着玻璃跟宝成说话。宝成还是那么乐观坚强,二十分钟一晃而过。临别时张宝成说:“他们可能不会让你来了,见不上也没事,明年三月我就出去了。”珏帆知道宝成铁了心不妥协,也就没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回去之后,珏帆一天天地数着日子,等待宝成回来的那一天。终于,她等到了离宝成出来只有十天的时间了。珏帆又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她要在网上发表公开信,一天一封,作为迎接宝成出狱的倒计时行动。

“他坐监狱是光荣的,他是为了别人,他是英雄,他出狱不能这么了无声息、灰头土脸的。”珏帆说。“我知道共产党怕他出狱的时候跟人接触,怕别人知道英雄要回家了,那我就要大张旗鼓地告诉大家:张宝成坐牢光荣,我爱张宝成光荣,他出狱我要光明正大地去迎接他。”

珏帆在倒数第十天的时候开始写公开信。她在第一封信中写道:“宝成,我的爱人,720个漫长的日夜已经在你我的咫尺相望中度过,再有10天,就是你从小监狱回归大监狱的日子……宝成,2013年3月31日你走时,春花刚萌新芽,我一天、二天,熬日子等你;2014年春花开遍,我数着月份盼你;2015年春分已至,我数着年头等你,等你自由、等你回家,等待做你的新娘。”

在第七天的信中她写道:“‘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带着这份期盼,你不在家的这二年里,我任凭黑发变白,任凭发丝过肩及腰。我长发为君留,等你归家为我绾。”

在倒计时第六天时,珏帆听说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消息。她写道:“你是刑满出狱,我又没有劫狱,我只是因为将要见到入刑二年的心上人,为他的回家而倒计时;我只是带着鲜花、鞭炮去监狱大门迎接你,何罪之有呢?应该不会有警察来找我麻烦吧?”

在3月30日凌晨四点,珏帆把最后一封信发到了网上。她用了一句歌词:“‘那一天已藏在我的心里面,把思念改变成信念’。未来的日子,无论是阴云密布,还是雾霾重重,我们都将不离不弃。”

然后,她做了个补水的面膜,吃了早点,换上新装,看了一眼从大年三十就开始通宵亮着的大红灯笼,检查一下提前准备好的玫瑰花和一大捆爆竹。警察早就提前打招呼了,说他们要来车接她一起去监狱。

早晨5点整,那个国保打来电话说,车已经到了。她说:“请稍等一会儿,我在化妆。”

他说:“没事,不着急。”

珏帆化好了妆,又选了一对耳环,喷了点香水。然后她点亮了佛龛上的供灯,恭敬地上了三炷香。之后叫醒小宝,让她给她拍了两张抱着鲜花的照片,发到网上后,就提着鞭炮出门了。

但是到了警察的车上,警察才告诉她,他们已经把张宝成带到了派出所,现在直接去派出所,而不是去天堂河的监狱。

“既然不去监狱了,那我还接个什么劲儿啊?我不去了,我不如回家睡觉呢。”珏帆说。

警察说:“大姐,只要他人没到家,那还算是接他的。”

不容拒绝,警察就启动了车。珏帆只好坐车到了只有一里地外的派出所。她坐在一楼的长条凳子上,听见二楼闹哄哄的,其中有宝成的声音,她就静静地坐在那等着他。

将近半小时,楼上的喧哗声才向一楼传来,5、6个警察陪着宝成,警察说:“你们先见见吧。”

珏帆站起身,走向宝成,先给他拍了两张照片。这时宝成开口道:“你带来的花儿怎么不给我呢?”

珏帆心想,“没人给我送过花,我也没给别人送过花,这关键时刻掉链子了”,这么想着赶紧把花捧给宝成,再次给他拍照。在宝成又被警察带走的空档,她把照片发到了网上,并配文:“见到人了,活的!”

2015年张宝成坐满两年牢出狱时,不离不弃的刘珏帆去迎接他。(受访人提供)

珏帆事后回忆这次出狱后的第一次见面说,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等待和准备,没想到见了面那么平静,没有激动也没有热泪。

其实宝成很激动。他在当日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时动情地说,他要感谢他的未婚妻,在他坐牢的两年时间里对他不离不弃,他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来报答未婚妻的爱。

宝成说:“这两年,我的爱人因为我的事没有办婚礼,也没有领结婚证。这两年,我确实得感谢她。我会在第一时间在朋友的聚会上宣布,亲爱的珏帆将成为我真正的妻子了。”

2015年张宝成出狱当晚合影。(受访人提供)

然而,中共警察不让他们公开办婚礼,怕他又“聚众闹事”。可宝成寸步不让,一定要给珏帆大排筵宴。最后经过多次交涉,宝成不得已做了些妥协,向警察保证两点:1.不请外媒;2.不谈敏感话题。共产党才允许他们举办婚礼。

为了邀请那些愿意来的朋友参加婚礼,又不让警察找出借口阻止,珏帆想了一个点子,别出心裁地找朋友做了一个电子版的请帖,并在网络上广传。想来的自然就来了,而且警察也不知道谁来谁不来,无法提前控制朋友们的人身自由。

刘珏帆和张宝成的电子结婚请帖。(受访人提供)

这是一次特殊的婚礼,一共有120多人参加,满座的高朋都是从监狱出来的“犯人”。大家一见面说的都是“你什么时候放出来的?”“你们那条件怎么样?”“有没有热水?”“牢饭怎么样?”有人打趣说,婚礼现场整个就是“滋事刁民”们在评选“法治中国”的最佳监狱。

举办婚礼的饭店——位于北京东五环外的“琦睿阁饭店”的老板也被国保骚扰、威胁,警察要求他们不要接待张宝成的婚礼。但饭店老板以“开门做生意”为由,拒绝了警察的无理要求。

更特殊的是,婚礼当天,饭店附近的几条街都被警察布控,不允许闲杂人等接近;二楼婚礼现场的入口处,新人婚照的大海报光彩夺目,海报两旁一边一幅字,上书:“只谈风月,莫论国事”,成为对中共国所谓法治盛世的莫大讽刺;婚礼上两口子还收到了鲍彤老先生请人送到的一幅墨宝,上写“琴瑟”二字。

“只谈风月莫论国事”的特殊婚礼。(受访人提供)
琴瑟和鸣的两人终于成婚,王宇律师在致贺词。(受访人提供)

饭店一楼大厅,有两桌负责监控的便衣警察。二楼大厅入口处的第一张餐桌旁坐着的人,都是负责监视张宝成婚礼的警察和国保们。他们拿着摄像机、照相机在婚礼上到处乱窜,给所有的来宾拍照、恐吓。然后又仿佛别人都不认识他们似的,装模作样地装成参加婚礼的来宾,假惺惺给新人递上几条烟当作“贺礼”,然后就不知羞耻地在婚宴上大块朵颐起来。

监控张宝成婚礼的中共便衣警察们。(受访人提供)

后记:

张宝成2015年出狱后继续受到24小时监控,每到敏感日就“被旅游”;在2016年六四纪念日期间,张宝成因为纪念六四27周年,被逮捕拘留37天,其间父亲肺癌病重,刘珏帆一直床前尽孝,安慰老人“宝成去香港做生意去了”。她每天给老人蒸一根红参保养,使老人一直撑到宝成取保受审回到家里,见到儿子后,才在两周后去世。去世前,老人一直用“心美”这个名字称呼珏帆。

2017年10月底,为了让女儿彻底脱离那个日日夜夜恐惧不断的环境,珏帆带着女儿小宝儿来美,而张宝成被中共扣押在机场,以“有可能危害国家安全”的名义禁止他出国;后来经过宝成不屈不挠的抗争,终于也来到美国。

但是,在安排好女儿上学的事宜仅仅一个半月后,张宝成于当年12月回国。临走前宝成对珏帆说,“我生死弟兄都在国内,14亿中国人还像猪一样生活在中共的统治下,我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

珏帆没留他,她理解他。她说:“我知道这是他的使命,他不只是属于我,他是无畏慈悲的金刚、菩萨转世来救度中国人的。”那天她只送宝成到楼下,她怕自己去机场送别会伤心痛苦到不能自制。

2019年5月27日,张宝成被中共以“涉枪罪”构陷抓捕。珏帆说,张宝成从来就没摸过枪。

起诉书却称:“张宝成通过互联网发布抹黑中国国家领导人、反党反政府、分裂国家、破坏民族团结、辱骂司法机关、损害中国国家形像等共计两千余条信息,建议以寻衅滋事罪,宣扬恐怖主义、极端主义罪追究张宝成刑事责任,从重处罚。”

2020年8月18日,张宝成案在北京市第二中级法院开庭审理。律师彭剑、卢廷阁当庭做了无罪辩护,法庭当日未判决。 2020月8月25日,张宝成从北京市第一看守所被转到北京市第三看守所。

“认识张宝成,让我从一个‘奴民’变成了‘公民’,一个有权利、有义务的公民。”刘珏帆在2020年9月4日接受大纪元专访时说,“在我的爱情故事中,就像那句歌词唱的,我把思念变成了信念。”

新公民运动海报。(受访人提供)

责任编辑:杨亦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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