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纪(184)

中集-第六章:文化“大革命”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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笫三节:文化的浩劫——人权的厄运(1)

1968年这一年4月21日的晚上,我戴着铐子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法入睡,白天激动的余波在静夜中又喧沸起来,我真想同刘顺森,或者张锡锟倾诉我的内心,但是我无法接近他们,听见那睡在我前面的周学祝所发出的鼾声,我便轻轻地坐起身来,这一天正是阴历的三月下旬,满天浓云,院子里很黑。

我想到院坝里走走,但那是决不允许的,何况我戴着手铐,岗楼上的哨兵是要干涉的,弄得不好还会招来意外的麻烦。

我此刻想到“这大监还不如小监,倘如此刻我还在小监中,无论是粮库还是羊圈,我严可以起身在屋里徘徊,调整一下自己的神经。因为今天,对我来说,可算开始了一个新的起点。当着万名流放者在审判台上“宣誓”,可不是一时痛快搏取他们对我精神上的一句称赞话那么简单!

回想三十年我的人生历程,还不满二十岁被濛濛幢幢圈成了“右派”,中国人讲名分!孔子就说过“名不正则言不顺”!

“右派”这顶我根本就戴不住的帽子压在我头上,实际上是用歧视,饥饿和劳狱压迫我稚嫩的神经,扭曲、扭曲再扭曲。

过渡的刺激使我神经失常,过渡的失望使我想了结自己的生命!我就这么为反抗个人的不幸,苦苦挣扎到今天。当我亲身经历了中国百姓的苦难,才在我无知和虚幻的头脑中,扎下了对暴君仇恨的根。

然而:“决策不仁者险,阴计外泄者败”。这便是我今天在审判台上表达的意愿,也许,到了这个时候,我一直被扭曲的神经才得以恢复!看到了中国的前途,也看到了自己的前途,戴在我头上沉重的大帽子被我甩掉了,我此刻的心情不再那么压抑,三十岁是我人生中一个新的里程碑!

(一)钻死角的灾难

“清宫秘史是卖国主义还是爱国主义”一发表,本该由毛所戴的叛徒、内奸、卖国贼罪名统统都戴在刘少奇的头上。等待着把一大批人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五类份子”又要增丁添口了。

那些正被划为走资派的人,为了逃避厄运,表现自己对毛泽东革命路线的忠诚,更以“极左”面孔对我们进行疯狂的虐待。

新的场部领导派出了工作组坐镇农六队,制定了批斗计划,将六队“顽固不化”的反改造份子进行了排队,准备一个一个的推上斗争会收拾。

这样的批判斗争,从55年反胡风运动开始,至今也有十三年的历史,掌握斗争会的老当权派们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知道斗垮一个被推上批斗席上的人,首先要有一个足以使被斗者精神互解的“钢鞭”,将被斗者行为中可以引起公愤的东西无限夸大,不惜无中生有的捏造。

例如:过去管过财务的,可以以账目不清为突破口逼他承认自己贪污;爱占小便宜的尽可以归入偷盗;个性强,爱与别人逞强打架、必可以说他是“流氓”;有男女亲密迹象的,更可以无中生有的说成“通奸”等等。

但是对于监狱长期关押的我们,什么都扯不上,于是只好在“语言”和“思想”上做文章,被斗者语言稍有不慎,便会被无限上纲,扣上“对社会主义或三面红旗进行恶毒攻击”或“对伟大领袖造谣诬蔑”之类的大帽子。

当然,像我这样,不用他人戴帽自己就会承认的极端顽劣份子,便会以“死不悔改的反革命修正主义的代言人”“帝修反的应声虫”之类套上,最后只有用“死路一条”来结论了。

然而,经念得不灵,敲木鱼的人会厌烦,有时斗争会反被斗争者抢了理,数落起老百姓的苦难,共产党宣传尽说假话之类的时候,甚至主持会议的还要借被斗争者之口,趁机大发牢骚,使斗争会越来越开不下去。最后,变成了参加会的人胡诌瞎扯的龙门阵会。

自从‘毛主席语录’问世以后,组织斗争会时根本就不讲什么事实。主持人都学会用毛主席怎么说就给被斗争者定了匡匡。偶然出现那被斗者,据理力争,那么要使斗争会取得胜利结果,还必须仰仗操纵会议的打手班子。

文革一开始斗争会,无不以语录开始,打手退神光,演出一出一出的丑剧。

四月二十一日,场部宣判大会以后,盐源农场的气氛一天紧似一天,首先是岗哨上的卫兵“加强防范”,列出许多新的规定,晚上解小便上厕所,只要一跨出监门必须呼喊报告。如果报告声音太小,被认为没有喊,轻则被老管们叫到岗楼下面罚站,重则哨兵从岗楼上下来人,一顿的毒打。

进出大门,必须先立正呼喊报告,得到岗楼兵允许后才准开步,否则便要被院子里的巡逻哨兵拦住又是一顿打!在这种紧张的“阶级斗争”氛围下,盐源农牧场批斗牛鬼蛇神的斗争会,便从农六队开始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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