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行吟:小女孩的眼淚

方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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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一下課,公民老師立即面色凝重的前來找導師,娓娓訴說著課堂中矛盾的原由;不料,約莫個把鐘頭過後,數學老師也鐵青著臉進到辦公室裡,氣急敗壞的敘述著剛剛衝突的始末,他們批評責難的對象都直指同一位──驕縱、任性的Tina。甫過十三歲生日的她,是來自單親家庭的獨生女,目前與父親、兄弟共四人同住,失去母愛極度的焦慮與不安全感,致使她常常以兇悍、吼叫的行動來怒斥別人,其實,她只是一個脆弱、無助急需被呵護的小女孩。

安撫過兩位老師的情緒,找來Tina細說從頭,共同探討事情的妥善解決之道。小女孩一開口,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撲漱漱的串串掉落,說到激動處,還咬牙切齒的數落同學與老師的不是。待她一陣氣恨委屈的胡亂發洩後,為她擦去淚水,接著,論述剖析講理與守禮的分際,聰明穎慧的小女孩,很快的便能心領神會其中的曲折,頻頻點頭表示認同,並且承諾願意為她的蠻橫無禮向老師道歉致意,師生心結終於化解,偶發事件算是圓滿落幕。

望著Tina步履輕盈、漸行漸遠的身影,內心不禁感慨良多:無意間犯了「理直氣壯」、「得理不饒人」毛病的,何只是Tina呢?世間的爭執紛擾,很多是肇端於此!當然,自己也不例外。往往自以為是在捍衛著不容挑戰的崇高無上的至道至理,因此在扞格、拂逆時,處處顯露出咄咄逼人、不留餘地的氣勢,儼然像個充滿正義、威武不屈的英勇戰士。其實靜下心來推敲思索,這些只是緊抓著自己的偏見執著不放的表象罷了,哪裡是在維護道德真理呢?而道德真理又豈會如此缺失疏漏,它應該是和諧圓融的才是!

「理直氣壯」、「得理不饒人」的態勢,狀似據理力爭、正氣凜然的威儀風範,實際上是經不起分析檢驗的,因為這其中雖然不乏真實面相,但是卻掺雜夾帶了太多為私為我的成份,缺少了善意體諒與謙和忍讓的元素,亦即是「自我」被過度擴張、放大了,侵逼、壓縮了對方轉圜的空間,導致令人無法茍同、難以承受。「論事厲聲色,盛氣凌人,若好己勝者,剛直太過,故多怨焉。」所以「理直氣要和」更見涵養、更有風度;「得理且饒人」更富仁心、更具寬厚,正是所謂的「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

正是萬紫千紅、春光燦爛的好時節,相信Tina的淚痕、傷痛很快就會隨風消散,再現清純可愛的笑靨。但願她在一連串的衝突矛盾過後,能夠感受到大人們無所不在的關心和愛護,不用那麼辛苦、沉重的自我防衛、武裝,然後,也和自己一樣,開始努力去學習人與人之間,除了真誠相待之外,善意體諒與謙和忍讓,更是一門不可或缺的重要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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