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行吟:夏日裡的歡歌

方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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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日炎炎、慵懶酷熱的午後,正在客廳斜倚看書之際,忽然聽得庭院外,時尚流行的歌曲飄揚,夾雜著閒聊取樂的鬆散笑語,令聞者不禁也感染了那份輕快與歡愉。循聲眺望,視野落在了堂姐的假日菜園,原來,是她不避溽暑,頂著豔陽已經開始工作了。更難得的是,獨子小豐緊跟在一旁幫忙,另有兩位小豐的同學應邀來玩,陪伴在側。三個年輕的孩子,為古樸寧靜的鄉間,增添了繽紛燦爛的姿采,譜出了一首悠揚浪漫的青春之歌。

曾聽堂姐說過,十六歲的小豐,向來和順、木訥,不愛念書也不善交際,所幸,還蠻喜歡勞動的,派任大小事,從不推辭規避。去年國中畢業後,孩子選擇了半工半讀的職校生涯,目前是高一的學生,閒暇時也樂於分擔家務瑣事,看得出做母親的頗感欣慰。這樣的孩子、這樣的故事,如此的真實又如此的美好,衷心的向堂姐恭賀道:「孩子乖巧懂事,勝過萬千的財富,這是很大的福份,值得珍惜與感謝!」堂姐頻頻點頭稱是,「天道無親,常與善人」,所言不虛。而這位年紀輕輕的小伙子,早早就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舞台,吟唱著屬於自己的曲調,難怪分外動聽、感人。

可以自由選擇的孩子,是何其幸運啊!生逢其時的新世代,成長於百家爭鳴的場域中,根深柢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鐵律已逐漸鏽蝕、崩解,多元開放的新價值與新觀念正在醞釀、成型。因此,小豐能夠確知自己的限制,毅然摒棄讓他深惡痛絕的讀書、考試的桎梏,悠遊在開闊寬廣的天地裡;而能夠從善如流、捐棄成見的父母,也值得讚許與喝采。他們不拘泥受限於頑固、強悍的經驗法則,而能夠順應潮流,放心、放手的讓孩子恣意的馳騁遨遊,甚至願意與孩子並肩飛翔、同聲歡歌,這又是何等的睿智啊!

那麼,在每一個階段的相對位置上,缺乏條件與優勢,去做出重大、更好的抉擇的舊世代,與那些舊世代的父母們,雖然無可奈何的被社會制約、被規範安排,但是,卻也能夠逆來順受、隨遇而安,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的恪盡所能的完成使命者,不也是同樣值得敬重嗎?相信在這樣的人的心目中,也各自有屬於自己的曲調吧!就像家中那年逾七旬的老父,每逢夏日週末的夜晚,尾隨著電視節目裡經典金曲的歌手,低沉而緩慢的吟哦、唸誦著那些古老的民謠,歌聲裡夾帶著深深的懷念,更透露出穩穩的安適,毋寧也在為生命歡歌吧!

隨著暮色的愈加深沉,菜園裡的歡聲漸悄,最後,終於不復聽聞,也不見蹤影,他們母子二人該是日落而息了吧!平凡人物的簡單幸福,無關聰明、不涉財富,更遑論地位,只有一份誠敬謙卑的心意,在抉擇之後,願意默默的領受與承擔。而這一段夏日裡的歡歌,也可以算是老天送給有緣靜心聆聽的自己,一場美麗的邂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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