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蜀忆事(27)推荐读大学

作者:愚翁
共产红潮肆虐神州大陆,回顾几十年血泪岁月,悖于常理的事荒唐地横行着,人人事事桩桩都被共党鬼魅桎梏着。(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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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二年五月,一个炎热的下午,我和生产队的社员一起担小麦去街上交公粮。从粮站走出来,在曲线街上碰见了小学时的班主任唐老师。

“你是高中生吧?”唐老师问我。

“读了两年高中。”我有些底气不足。

“你想不想读大学?”他突然问。

我已经回乡当了四年农民,连晚上做梦也经常梦见读书的情景。有一天晚上,我分明梦见我的初中老师交给我一把教室门的钥匙,叫我早点去开门。早晨起来跟母亲说了,母亲也高兴了一阵,她说:“可能好运要来了。”

这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我当时高兴了一阵,也没放在心中。想不到今天居然应验了。

“谁不想读书呀?何况是大学!”我对唐老师说。

“那就等我的通知吧。”唐老师对我说。

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我欣喜若狂,不能自己。但只激动了几分钟,我就冷静了下来,对唐老师说:“怕是不行吧!我在乡上区上都没熟人,这种事情哪里会轮到我头上?”

“这你就不有操心了。”唐老师告诉我,他在区教办工作,这次是文革中办大学的实验。上级给我们县分了十个上学名额,我们区分得一个。“这件事是我在办,你就不用担心。”他说。

我感到非常惭愧。自从回乡当了农民,我心里颇感自卑,连上街赶场都怕碰见熟人。见到原来教过我的老师、校长走来,我就把头上的草帽拉下来遮住脸,匆匆而过。唐老师这么想着我,帮助我,使我非常内疚、不安。我后悔自己的无知无能。

又过了几天,我去镇上赶场,在街上碰见了唐老师。

“读书的事情都给你搞定了!”一见面,唐老师就兴冲冲地对我说,“你的名字已经报到县上去了,后天就到县医院体检。”

“真不知怎么感谢您才好。”我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是我的学生嘛。”唐老师很谦虚。

分手的时候,唐老师告诉我说:“后天我有点事,本来该我陪你去体检的,我就不去了。县医院你找得到吗?”

“找得到,找得到!”我回答。

“那就好。记得早点去,早晨要抽饿血,不能吃早饭。具体事项明天公社会通知你。”

得到要读大学的消息心花怒放,从镇上到家有十几里山路,我像飞一样跑回去,感到轻飘飘的。我要把这喜讯告诉母亲,告诉朋友,告诉全生产队的人,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第二天,我担着粪桶去上工。生产队长一把把我肩上的担子夺下去,说:“都啥时候了,还跑来担粪?生产队再忙,也不缺你一个!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好到县医院体检。”

那天我什么事也没有做,就坐在家里等候公社的通知。中午,公社的广播响了,没有通知我体检。晚上,广播又响了,还是没有我的通知。我一下着了慌,连夜赶到公社去问究竟。公社秘书阴沉着一张脸:“谁说是你读大学?”他显得很不耐烦。

我一下就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崩溃了。当我深一脚浅一脚从公社走回家时,全家都还没有睡觉。已经夜深了,饭桌上点着昏暗的煤油灯,母亲还坐在灯下纳鞋底,在等我回来。一见我的脸色,大家一句话都不敢说,悄悄进屋睡觉了。

我的脸被丢光了。

我在生产队的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我的家人也跟着受连累。我恨我自己太张扬,“黄瓜才结蒂”的事情,我就四处宣扬。我恨自己没城府,没最终确定的事情,我就到处嚷嚷。我真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将自己像蚯蚓一样埋到土里头。

事情过了一个月,我才知道,不是区上没有通知我,而是我的大学名额下到公社时,被人替换了。

我们公社有个乡干部叫郑有玉,他的儿子在部队当兵。郑有玉在二大队给儿子物色了个媳妇,是一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女子。郑有玉串通公社党委书记汪吉祥,让她取代了我,上了四川医学院。

为了此事,我的母亲生了一场大病。有天晚上,她把我叫到床前说:“儿啊,我晓得你心高,不愿这样过一辈子。但我们家穷,你弟弟也二十好几了,两个大小伙子都没结婚,叫别人怎么看啦。”

“谁想结就让谁结。”我说,“反正我不结!”

“你是老大,你都不结,你兄弟咋办?”

“反正我不管,我要上大学。”我坚定地说。

待续@

责任编辑:谢云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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