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时,我常和三五个知己好友,漫步山野,一路歌唱着来到海边,跃入大海畅游。一边是落日红霞,另一边是初升的新月,霞光月辉,碧波万顷。借着风推水助,仿佛在水面飘飞。那种纯净的快乐,勇敢而清爽。
八九“六四”,拦腰斩断的不仅是民主自由的理想、青春的纯洁热情,而且使我与恋人从此天各一方。那一年的毕业分配,很多积极参与学运的人,都被发配到最偏远的地区。
所有的突变临头,在过多的强刺激下,我五内俱焚,好长时间,没有泪,眼是干的,冒着火,一连鼓了七、八个针眼。长相思,摧心肝。焦灼、痛楚、凄怆烙在我脸上,单位还在搞人人过关表态。挥不去的梦魇,令我辗转难眠,头痛欲裂。那个夏秋两季,我一次又一次地扑入大海。
在黑夜无人的海上,一个年轻姑娘独游是些许疯狂而危险的事。但实在是痛苦之极,无法排遣。
一排排黑沉沉的波涛象墙壁一样陡然耸立,我迎了上去,从波峰跌入波谷……不久,阵雨停了,风浪渐歇,任由大海托浮着我,随意漂荡。我睁开双目,啊,夜空中满是亮晶晶的星星!又是关切又是怜惜地望着我,像天安门广场上无数年轻学生的眼睛。我眼里湿润,泪光中浮现出恋人的笑容……那种群情振奋充满希望的场面,那充满青春和爱的歌呵,恍若隔世,都消失了……
十月的一天晚上,海上升起了一轮明月,宁静辉煌,在海面洒下一条波光粼粼的金色光带。大海是如此美丽,令人惊叹,召唤着我奔向它的怀抱。尽管冷得刺麻,我加快速度,奋力向前,感觉好多了。沿着那条光带游着,转身仰躺在水面,让光明一直沁入心脾。耳畔是汩汩的流水声,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和深沉的祈祷:“给我勇气和力量!给我勇气和力量!!”
在那个月夜的海上,一位姑娘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祭奠着青春、爱情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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