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杞人笔记

老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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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相对性,使我们活的具体而繁杂。有时也会觉察到我们的独立是那么虚幻和脆弱,它不仅能够让想象和事实轻易粉碎,而且即便能够深入自省,去到精神层面里发展自我的个性,也会隐隐地觉察到:我们生活的,和我们的本身,真的只是其他什么东西的装饰品而已。
    
◆知识是有罪的。
按照辩证法的推理,知识之于某个具体的人,到了积累与创造的及至,也便是无知。苏格拉底说: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句话中刻意显示的矛盾,也充分表现了知识使人容易展露出他没有的气质。苏格拉底的话既狂妄高傲,也充满了不屑和悲悯,当然也有知识分子一贯的自得。知识使一个人更像一个人。在知识没有完成它在思维中的成长历程时,它是有罪的,它使得每个自认为有知识的人多少都有一点变态。
    
◆任何艺术的美感都有虚伪造作的成分。而且大部分的欣赏者都侧重于崇拜这种虚幻美。生活屡屡成为人们背叛生活的理由,艺术也是如此:人们赞叹艺术品时,不断破坏着这些艺术品的来源和艺术的心灵。
    
◆时至今日,我们丧失了一个优雅醇熟的文学背景之后,却没有再找到一个新的背景。没有人关心这些。现代社会对人的影响,很大程度上是使人们生活充满了无数的不确定性。这种茫然也是一种背景,但是这茫然中总是充斥着浮躁和短视的声音。然而文学,是需要安静的,安静的背景和安静的人。
    
◆帕斯卡尔谈生活,有一句大意是:生活里充满着悲伤,于是人就用其一生来排遣它们。蒙田说快乐是人类生活的唯一目标。看来,不管人们生活的原因是什么,效果却总是一样的:比如死亡。
    
◆时尚是人厌倦自己的表现。时装、化妆品、流行杂志制造着瞬息万变的造型,有人说这是自恋,我看不然:刻意追求外在和浅薄的精神的温室效应,正是人厌恶自己,以至自轻自贱的表现。拥有自我并喜欢自己的人,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特征:简朴。包括生活的简朴和精神的简朴。
    
◆魏荒弩《枥斋余笔》记载:1949年7月6日,中南海怀仁堂召开全国第一次文代会。邵力子一头白发,态度稳重,语调低沉而徐缓:“。。。。。。当年中山先生。。。。。。中山先生。”话未听清,在座的何其芳、赵树理当场疾言厉色的斥责。全场无声,一片尴尬。

嘉庆皇帝言:“朕既令人尽言,复以言罪人,岂非诱之言而陷之罪乎?”然后变脸。史云:罪亮言后,绝无言者。
    
◆从历史上看,每当我们经历一些大的挫折,之后的反思就伴随而来。非此即彼,非左即右;三十年前是河西,三十年后必然是河东。“西学东渐”是这样,“改革开放”也是这样。我们的历史到了近代,为什么总是难以平心静气?外懮内患是客观因素,主观上看,我们总是在一条线上摆来摆去。这个过程中,有许多宝贵的东西丢掉了,而我们的空间,永远只是彼此、左右这样的两点。中间的世界,不是绝不敢涉足,就是被社会整体刻意的忽视和遗忘。。。。。
    
◆文学始终有两个世界:一个是独立的、完全自主的私人写作;不为发表不为谋求写作之外的愉悦所进行的文学创作。这种文学在作者而言甚至不能被看作文学。然而,所谓永恒之书,也就是只有在人们心无旁骛目的单纯的情况下完成的只字词组。那是心灵与世界亲密无间的对话,最真实也最接近于真理和永恒的理想。

还有一种是公共写作。它承担了太多的任务:它要教化,它要求现世的名利,它要掌声和鲜花。——它要的太多,文学也就像一只驮着棉花过河的驴子,慢慢被吸附进来的水分坠入水底。

有人说:我要写一部永恒的经典。于是有一天他真的写成了一本流传千古的书。我们说这只能是一种神话,或者是对不经意间得到这名声饿作者的误会。真正的文学首先是为自己做的,它必然来源于作者内心的东西。在任何时代,有人宣称要写一部永恒之书的举动,如果不是无知和狂妄,至少是一种天真。
    
◆最好的东西往往与最坏的东西结在同一棵树的同一个树枝上。
    
◆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学,缺少闭门造车的精神。做文学的人需要安静,躲避时尚要像躲避瘟疫一样。任一个年代制造的大量的有形无形的产品,几乎绝大部分都会被时光淘汰,留下来的如果不是最好的,也一定是在那个时代最有代表性的。——找到生活的本质,也就抓住时代的本质,也就会成为你所生活的年代的历史符号。当然,这个过程具体到作家本人,也一定不是去刻意追求的。
    
◆我们的文学从来不缺乏传统的人文精神。我们缺乏的是如何使得刚刚由西方学习来的人文精神分出优劣,并与传统融合。
    
◆整死诗人之后,所有的人都会成为行尸走肉。灾荒之年过去,总会有一两个诗人幸存下来,也就总有几个人不是行尸走肉。

现在,他们打算饿死诗人。——又一个灾荒之年?
    
◆知识分子?知识给一些“分子”装上了尾巴,而且是翘的尾巴。不过,纵观横观、左看右看,翘起来的也只是尾巴而已。

文学作为人性的孩子,总是难以反抗这种天生的父权。这也许就是文学和文学家的悲剧的根源。
    
◆国家与民族的区别在于:国家仿佛一种文化符号,会在历史中以寓言的形式存在下去;而民族,只是一个事实,它来讲述国家这个寓言。
        
◆大哲学家斯宾诺沙靠磨镜片谋生。
第欧根尼认为亚历山大挡住了他的阳光,他自称狗崽子,靠乞讨谋生。
我但愿我在想好自己靠什么谋生以前就死去。
    
◆文学作品的任务是引导别人去思考作者在思考的问题;哲学家的任务是思考别人呢没有时间思考的问题;而我宁愿永远只做“思想”的旁观者。
    
◆甘地说﹕“沉默是信奉真理者的精神训练之一。”吉辛说:“人世一天天越来越吵闹,我不愿在增长着的喧嚣中加上一份。单凭我的沉默,我也向一切人奉献了一种好处。”

如果不能沉默,如果无法确信说出的就是真理,那就只说已经存在的事实吧。
    
◆救世者堂吉可德和救己者桑丘一同上路了。除此之外,我们只知道仆人总是比主人简朴、清醒。
    
◆已故作家路遥曾说自己“早晨从中午开始。”他们那一代的写作为别人想的太多,整个精神状态受外界因素左右太大。我甚至想到,他们究竟有没有自己完全私密的空间,如托尔斯泰所讲的,有没有在写作时会产生那种对自己的“宗教感情”。人类和人民是一些空气般的概念,如果抓不住他们,不如把自己紧紧抓住。

文学对外界的“不介入”,有时却会成全文学对世界的全面的影响力。比如卡夫卡。
    
◆。。。。。。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波澜壮阔的时代背景里,即使猜测一番,也觉得应该从认得精神之树上能够结出一两个什么果实。也许,时代总是要刻意隐藏它的果实,总要留与后人发现、品尝吧。
    
◆智者抱怨说:“人们嫌我站的太高了,总是伸手将我拉下来。”其实这说明智者站得并不够高。他应当高的仿佛就站在人群中间。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这时会觉得与言论自由、出版自由有所瓜葛。不过若真是如此,就没人会想到去管束你的口笔。只是,只是太多口笔所为,并非人之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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