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古鑒今:孟母教子(共三文)

作者: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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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母教子

孟軻的妻子,織完一匹布以後,回到房間裡,坐下獨自休息,她把兩腿,伸直劈開,以便舒展一下疲乏的身體。這時候,孟軻正好從外面回來,他推開房門,一眼瞧見妻子的姿勢,頓時火冒三丈,連屋也不進,轉身直奔他母親的房間,氣急敗壞地對他母親說:「媽,我老婆沒有禮貌,請允許我把她休了,我不要這樣的老婆!」

「這是怎麼回事?」孟母停下手中的針線活兒,吃驚地問。

「她,她兩腿劈開坐著,很不像樣子!」孟軻仍然氣呼呼的。

「你怎麼知道的?」孟母眉頭一皺。

「我親眼見到的!」孟軻顯得理直氣壯。

孟母沉吟了一下,嚴肅地說:「哦,我明白了:這是你沒禮貌,不是你妻子沒禮貌。」

孟軻感到詫異,瞪大雙眼,瞅著母親。

孟母一字字、清晰地說:「軻兒,《禮記》不是這樣教導的嗎:『要入門時,應先問清誰在裡面;要上堂時,須高聲說話;要進屋時,得把眼睛低下。』古人規定登堂入室的禮貌要求,就是為了不使人預先沒有準備,以至措手不及。如今你到別人閒居休息的地方去,也不先敲敲門或吱個聲,結果人家劈腿坐著,被你看見了。這本是你沒有禮貌,怎麼能說是你妻子沒有禮貌呢?」

孟軻恍然大悟,慚愧地低下頭,承認方纔是他的過錯,不敢再說同老婆離婚了。

【附言】

要進門,先打招呼,「不掩人之不備。」這種以方便他人為出發點的禮貌,今天仍然需要。中國是文明古國,素有禮儀之邦的美稱,中華民族很早就形成了高尚的道德風尚。這是前人留給我們的一份珍貴的文化遺產。繼承這些文化遺產,是我們的一項不可缺少的工作。

孟子這位亞聖,是怎樣成就的?是這位賢德的母親,培養教育出來的。

孟子是偉大的,孟母更是天下母親的楷模!

(事據漢代韓嬰:《韓詩外傳》卷九)

紇干的狐尾

從前,并州城裡,有個複姓紇(讀核)干的人,他很愛開玩笑。有一次,并州一帶鬧狐魅。那人拾到一條狐狸尾巴,就想裝扮成狐魅,捉弄別人。

他把狐狸尾巴用線綴在衣服後面,先走到妻子身旁,側著身子坐下,故意把狐狸尾巴抖露出來。他妻子以為是狐魅化作丈夫形象,來欺騙她,她就暗中操起一柄利斧,用力朝他砍去。

姓紇干的人,慌忙閃開,向妻子磕頭告饒說:「別砍,別砍!我是你的丈夫,不是狐魅!」他妻子哪裏相信,仍拿著斧頭追上去,要砍死他。

他惶恐地跑到鄰居家裏躲避。鄰居見到他的狐狸尾巴,也把他當作可惡的狐魅,有的人憤怒地拎起刀,有的操起木棍,攆著打他。這可把他嚇壞了。

他渾身發抖地連連哀求說:「求求你們快住手吧!我……是在開玩笑,沒料到你們當真、要殺死我。」

解釋總是無力的。直到他把那條假的狐狸尾巴,卡喇一下從屁股後頭扯下,這才從妻子和鄰居的無情刀杖下,解脫出來。

【附言】

寓言中那個姓紇干的人,本來想裝扮「狐魅」去嚇唬人,結果自己卻挨了打。

這說明開玩笑,要有分寸,過了頭,就會弄假成真,弄巧成拙。同時,通過愚弄別人來達到娛樂自己,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不是開玩笑,而是惡作劇。而鬧惡作劇的人,往往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狐狸尾巴終於被捉住了」!它們的末日,己經到來,再也無所逃於天地!

(事據唐代《廣古今五行記》)

斗子般的言和行

楚國有個名叫斗子般的人,他的容貌嚴肅而端莊,談吐高雅,開口不離堯舜,人們都認為他是個品行正派、純潔無瑕的人。

有一天,斗子般到蘧啟強家喝酒,當時沈尹壽、師祁犁二人也在座。喝酒中間,沈、師二人談興很濃,海闊天空,無所不涉,漸漸觸及到男女私情方面的問題。斗子般聽到這裡,勃然大怒,聲色俱厲地說:「你們這號人,盡在女人身上兜圈子,就像蜉蝣出入糞堆,即使鬼聽見了,也要唾棄你們,你們竟敢在飯桌上,大聲談論這等事情!」

沈、師二人受到叱責,羞得面紅耳赤,十分尷尬。話還沒說完,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門口閃了一下。斗子般放下筷子,起身出屋去「解手」。

大伙重新端起酒杯,剛要喝,忽然聽見外面人聲喧嘩,不由得扭頭去看,只見一條大漢,手握鋼刀,怒氣沖沖地從門口跑過。

沈尹壽等人,不知發生了甚麼情況,都放下手裡的酒杯,出門觀看,見那個持刀大漢,將一個人,從後面追上、揪住,等被揪的人回過頭來時,使沈尹壽等人大吃一驚,這人竟然是斗子般!

原來,方纔在門口閃過的那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是持刀大漢的老婆,斗子般同她私通由來已久。今天,那女人得知斗子般在薳啟強家飲酒,故意從門口經過,用眼色招呼他,斗子般會意,趕快裝作解手跟出去,準備同她幽會,不料被女人的丈夫發覺。

回想起剛才在酒桌上斗子般那滿臉正經的神態,沈尹壽覺得難言的噁心,他用手按著胸脯,感歎地說:「真想不到,世上難道竟有這樣的人!」

【附言】

無論政治上的兩面派,或是生活當中的偽君子,他們都具有一個共同的顯著特點,那就是:言行不一,口是心非!「表面說得好聽,背地裏卻在搗鬼」,「口裡仁義道德, 肚裡男盜女娼。」這樣的人確有一批。

怎樣去識別他們呢?這裡用得著孔夫子的一句話,叫做:「聽其言而觀其行。」就是說,言固然要聽,但更重要的是觀察行動。這是全面認識一個人本質的唯一有效的方法。有了這個方法,任何以偽裝出現的兩面派、偽君子,就難以逃脫我們的眼睛。而「馬西、毛東」二賊,就最怕人們揭其兩面派、偽君子的本質。

(明代宋濂《宋文憲公全集》卷三十七《燕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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