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前文)
日耳曼媳妇异国手札 慢活乌龟妈的亲子禅
八年前刚入住德国,记得有天到银行去开户,那一天的经验为我打开了德式慢调生活的第一章节。犹记得当时我前面还有两位客户,那时我没有工作在身其实并不赶时间,但看着那行员慢吞吞地跟客户一来一往地聊起天来,内心竟有一把无名火在烧。刚离开台湾那种快、急、压力繁重的生活,心里有个预感,上天将我遣送到这片生命学堂的新疆界,应该会完全颠覆我从前认同的生活价值。
等到生儿子时,我再度面临到快与慢的挣扎,在医院阵痛了五天后,医生才终于决定剖腹,否则胎儿会有危险。紧接着正式迈入为人母的行列,我虽生活在德国,却隐约有个过去在台湾生活的旧我,紧跟在屁股后,如双面胶般超级黏人,让我无法说撕掉就撕掉。
那种内在与外在的快慢分裂感其实一直存在,但透过儿子跟岁月的点滴穿凿渗透,生命亲自为我揭开了一页页新的里程。是的,在许多焦虑慌乱的情绪里,我真切地感受到,养育一个生命无法急,无法被规划与设计好,无法再用任何评量权谋去思考这件事。一日复一日的育儿生活,一天一天陪着小小婴儿长成到现在的顽皮酷模样,这两千一百九十多个日子,孩子用他生命的温度与振动翻转我,让我从一个热血冲动慌急快跑的兔子妈妈,慢慢被调教成一个慢养慢活的乌龟妈妈了。
在“慢下来”的生命步伐里,我被无止尽的爱环抱着,而恩典一点一滴的成长足迹,都如同神赐给我一段段爱的粉红丝缎,优雅美妙地交织在我们的互动中。我想起他学会骑单车的那个夏天,带着他挑战八公里的路程,好几回他跌倒又爬起,边哭边骑,边骑边大笑着,而我从旁看着,突然很感恩这些陪他长大的日子,我是多么享受他天真又狂野的样子。然后就在快抵达终点时,他突然很开心地看着我说:“妈妈我好爱你!谢谢你今天带我来骑这么长的路,而我真的做到了,我好开心啊!”
我爱静静看着森林里的每一棵树,它们如此不同,但当我站在高处望去,却又感受到某种和谐的共荣感,这样的森林自然律,或许也是我们的教育可以送给孩子最棒的祝福吧!可不可以,让每个孩子都能成为那个快乐学习的自己;可不可以,让每个孩子都能像一棵树,活得如此笃定潇洒,在无法获得学习的成果时,能被允许拥有如冬日森林般的留白时光;可不可以,不再要求每个孩子必须长得一样,真正放手让他们长出自己独有的美丽。
养育孩子给了我们一个新的机会,更深地去了解自己。我因此深切感知,身为家长与老师,对于教养结果与控制的种种迷思,让我们在爱里迷失了,我们将力气放在评比与结果上,结果让孩子的独特性与体验生命的挑战被剥夺了。我们害怕孩子失败,因为我们无法接受自己是不完美的;我们渴望孩子照我们的想法、规范来生活,因为我们内在的生命步伐失去控制、充满恐惧与慌张,所以不断将自己投射到孩子身上,要他们活在那些框框里。
这些年的育儿生活,我也曾被自己的完美框架绑架,身心痛苦不已,一直到我亲身面对自己跟原生家庭的种种纠葛,完成了自我的觉醒与疗愈,才帮自己与孩子开展了全新的亲子关系。“慢活慢养”教会了我什么是真实的亲子关系,生命不需要处处完美,我的孩子也不需要一个帮他打理所有生活细节的完美母亲。我在慢下来的速度里,找到了与孩子间的共同语言,那是一种心与心的语言,心与心的共振,那才是教育与爱的本质。而这一把钥匙打开了,才有可能顺应每一个不同资质的孩子,引领他们发挥生命的独特性与光采。@#
──节录自(《当妈妈不必完美.不一样的德式教养练习》/柿子文化)
责任编辑: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