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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6月6日訊】嫉妒是一种使人沮喪的情感,天然有著貶低人類尊嚴的居心和能量。嫉妒雖然不致于被視為某項罪行而遭繩之以法,充滿忌憚的人類仍把它看得比尋常罪行更可惡、更不可赦。一個人也許會坦然承認自己的殺人罪,但對自身的嫉妒心卻常效金人緘口,至死不語。作為一項高懸的人格禁令,嫉妒對人性的羈絆、約束和震懾是如此厲害,以至人們習慣于將它視作地獄的情感,即便它從來只在人間蔓延。此外,不管人們如何地標榜高尚,推崇仁恕,張揚瀟洒,嫉妒總像討厭的痔瘡一樣,有著普遍性。我們固然可以借助道德上的修煉對嫉妒加以抑制、引導或升華,但說到杜絕,則和大荒山無稽崖一般渺茫。在試制過原子彈的荒島上依舊有生生不息的鼠輩出沒,同樣,在一顆公認高尚的心靈里,依然有頑劣的嫉妒心,如小荷微露,薪盡火傳。
嫉妒象一個窺視者,似乎永遠躲在陰郁的窗帷后面,用忿忿的牙齒咬破舌頭,以展示心靈的出血過程。嫉妒是寂獨的,它找不到一位可供剪燭西窗的傾訴伙伴,注定与自身形影相吊;它無助的雙手只能抱住自己,而這份自我擁抱又加劇了靈魂的哆嗦。嫉妒像一場吳剛伐樹般的苦役,具有無法自娛、無力終止的屬性,當它成為一种自愛,又恰恰生出刺式的窘境,即:嫉妒者對自己的安慰性摩挲几乎每次都會同時构成自虐性傷害。嫉妒是邪惡的,它長著一雙刺客的眼睛,蟄伏在人性的淵底。雖然嫉妒本身意味著某种不甘雌伏的弱者意識,但它又明顯氤氳著若干同歸于盡的气氛,迫使我們“戰戰兢兢,日謹一日”,體會它的可怕。嫉妒者常常像一位披發跣足的女巫,在我們背后划出道道圓弧。
應該把“該隱的猜忌”看成一項人類學上的事實(按:“猜忌”固不宜与嫉妒混為一談,但這里的“猜忌”則恰恰說明了嫉妒的激烈)。發生在那兩個遠古同胞間的謀殺(可對照《史記-五帝本紀》中倨傲的象對其胞兄舜的加害),除了告訴我們嫉妒的荼毒能力可以如何慘烈外,還表明了它的古老:一种原欲,它在人類第一個儿子身上就得到了昭彰的顯現。西諺“嫉妒永不休假”,也恰切地說明了嫉妒的韌性。嫉妒像一個饕餮的食客,為了伺候自己的貪婪,它往往置脾胃的康泰于不顧,它甚至會在并無必要的時候崢嶸出世。小馬塞爾曾經有過一個這樣的姨媽,“她固然真心實意地愛我們,但她也愿意為我們的夭折而痛哭”(《追憶逝水年華》Ⅰ,第118頁)。奧斯曼帝國的真正奠基者穆罕默德二世曾經為了求得心理平衡而用匕首刺死自己的愛妃,搖滾巨星列儂也嘗到了崇拜者射來的子彈。尼采看到有些老人“并不想要孩童,他嫉妒他們,只是因為他已無法再成為孩童”。大凡強烈的欲望都長著四只蹄子而不是兩只腳,帶有相當的躁狂性和盲目性。
作為一种情感菌體,嫉妒最易在兄弟姊妹鄰里同事間得到繁殖和播衍。詩人萊蒙托夫在小說《當代英雄》中借主人公畢巧林之口說道:“兩個好朋友中總有一個是主人,另一個是奴仆。”奧地利杰出的社會學家赫-舍克則說得更為明确:“在一起相處的人,總可能是一個嫉妒者,而且關系處得越近,就會嫉妒得越厲害。”(見《嫉妒論》中譯本第3頁)當然,我們得把夫妻除外,親子之情除外。一般說來,要消除競選失敗者對成功者的嫉妒則不太可能,前者顯然會認為:他哪點比我強,若不是……
顯然,嫉妒既是普泛眾生的人性景觀,它就勢必會在文明的演進過程中揮發自身的影響。嫉妒者的格言是:“上帝總是用閃電擊中最大的動物,最大的建筑,最高的樹木。”任何獨標高格的行為或成就都得冒在毒日頭下被睽睽眾目輪番拷問的危險。“槍打出頭鳥”、“錘敲出頭釘”成了人們處世的“警告”。人們小心翼翼地生活著,生怕成為他人嫉妒的對象,然而自己心底的嫉妒火舌卻時時准備著扑向獵物。
一個嫉妒的社會,必然是一個人人狐疑、彼此猜忌、互為敵手的社會。嫉妒像一個多方掣肘的千手巨人,使人人不思進取、使社會病態懨懨构成它的本質屬性。從一個民族的嫉妒含量中我們可以測知其文明的程度。
嫉妒,它的确是文明的刺客,除非我們首先把它刺傷。
(摘自《嫉妒論》[奧地利]赫-舍克著,轉載自書屋,有刪節)(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