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國救贖(2)
轉眼數日已過。四階臣消息回返,皆言瓊林靈源,無可替代。玄雪失望,又逢士君夫國書送回,拆開視之,言辭輕蔑,斷然拒絕玄雪相借之請。未料及此,玄雪勃然大怒,打散案牘一地。
碧水兒神情慌張,匆匆而來:「王上,大事不好了。」
「慌什麼!」玄雪厲喝。
碧水兒不明就裡,跪倒於地:「慕容玉林擅闖王庭,正與金山大人纏鬥。」
「慕容玉林?」玄雪展眉,道:「速帶吾去。」
碧水兒引路,到得花園一片樹林,三人激戰正酣。
「住手!」玄雪喝道,金山、胡姬停手。闊別一年,再見其人,略顯滄桑,並無大恙,玄雪喜添眉梢:「玉林在此,吾也可向納蘭交待……」話音未落,但見寶劍利鋒,逼命而來。玄雪大驚,喝道:「緣何如此?」
玉林神情悲傷,道:「爾自作王上,卻心狠手辣,連襁褓嬰孩也不放過。吾真後悔當初,救下爾之性命!」話已說盡,提劍再攻,卻為黑金鋼叉攔下——毒姥姥、步沙塵前來護駕。
玄雪不解,金山釋疑:「大膽罪人,私藏前朝遺孤,擅闖王庭,該當處死!處死!」
「退下!」玄雪喝道,起袖之際,毒姥姥、步沙塵退後數步。毒姥姥不滿道:「公主,豈可敵我不分。」
甫經力戰,玉林寡不敵眾,跪倒在地,連吐朱紅,起手拭掉,持劍站起,欲再進攻,怎奈身形搖晃,立足不穩。
「你走吧。」玄雪負手轉身,「本宮念在爾昔日救命之恩,赦免此罪。」拂袖欲走,卻聞身後斷續:「吾今日來……報此仇,就不曾作活命之想……可惜,笑笑看錯人,爾也只為自私權慾,禍害百姓。」
「放肆!」玄雪喝道,「饒爾一命,已是恩赦,速速離去,免招自戕!」玉林勉力定神,揮劍再戰。玄雪眉梢泛紅,道:「爾自恃武功,本宮便廢了爾之武功!」言語之際,起手化光,只等近身一刻,便即出手。不料毒姥姥搶先一步,黑金鋼叉怒刺入身,玉林殞命當場。
未及意料,已然身死,玄雪恍惚一瞬,飛步於前,揮袖震開毒姥姥:「慕容玉林……」雙手不及攙扶,殘軀頹然落土。不可置信間,怒然轉身,但要懲處毒姥姥,忽聞身後落風:「玉林!」心緒於轉頭之間,戛然而止——納蘭庭芳抱起玉林殘軀,七尺男兒,潸然淚下。
「庭、庭芳……」玄雪心驚情怯,愧疚滿懷,探臂伸手,挽不回生命流失。「啪——」一聲清脆,纖指停空,面頰烈烈。納蘭手掌生痛,不及心殤難解,抱起玉林身軀,緩步而去。
玄雪猝不及防,呆立當場。毒姥姥勉力均氣,喝道:「公主切莫忘記,自己是玄沙公主,而非前朝福晉。」語聲帶怒,撫著心口,拄著鋼叉,逕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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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不寐,依舊整冠而坐。興兵與否,生民保全與否,如何安撫各方?不覺思慮愈甚,憑添白髮。忽然,燭火搖曳,大殿之內,嗖忽明亮,隨即黯淡。「何人?」玄雪凜眉,提步欲下台階。便在此時,殿內燭火皆熄,四周一片黑暗,五指不辯。只聞數道利刃破空之聲,直取玄主:「護駕!」兵刃交接聲響,此起彼伏。
「王上。」胡姬聞聲而來,四周高窗齊開,登時月華傾瀉,宛如白晝,刺客依稀可辨。「又是瓊林天衣盟。」碧水兒喝道。高雲天心下一驚,未知何時,面罩已然離身。
「大膽狂徒,安敢行刺本宮!」玄雪喝道。
高雲天應招之際,一人躍至近前,正是刀器:「侵吾國土,害吾子民,中原人人得而誅之!」
聽聞此言,玄雪怒上心頭,喝道:「本宮登基以來,撫恤中原子民,遠勝皇甫,爾等豈可口出妄言,惑亂民心!」話音未落,管離子盪開劍鋒,喝道:「到底誰人才是惑亂民心之罪魁!玄沙一國,自禍王而下,以玄蠱心毒控制人心。令吾華夏兒女,良心誅滅,動如行屍,甘心為玄沙奴役,舉國淪喪,爾之所行,早已罪惡滔天!」
「你——」玄雪勃然大怒,但要指罵,怎奈刺客如黃沙掩埋,無孔不入,碧水兒道:「王上,此地不宜久留,還請移駕。」玄雪雖憤怒,然則理智未失。碧水兒開路,玄雪離去。到得後花園一處偏僻涼亭,玄雪心內難平,嗔道:「你說,本宮一年以來造訪四方,可有一事對百姓不起?!」
碧水兒連忙拱手:「王上息怒!王上兼顧兩國子民,莫聽有心人之挑撥。」話音未落,卻聞一個聲音:「所謂之有心人,也是中原百姓啊!」
「誰!」碧水兒拔劍,但見樹後轉出一人,白衣重劍。玄雪眼神一凜,已然心明。
「大膽!竟敢夜闖王庭!」碧水兒喝道。玄雪揮袖:「退下罷,你不是此人對手。」碧水兒面有赧色,收劍立於遠處。
「你我終於還是見面了。」玄雪道。
風軒逸道:「若非今日湊巧,尚不得機緣。」
玄雪道:「機緣,也可人為製造。數月之前,劍聖山莊偷襲王庭,爾今日來此,是為自投羅網麼?」
「非也,風某若有了結之心,玄主此刻便不得安然。」風軒逸道。
玄雪道:「如此,見面無益。爾之所求,本宮不會答應,劍聖也不必浪費唇舌。」
風軒逸神色一凜,道:「秋悲葉死時,連帶一眾無辜之人慘死,形狀可怖。玄蠱心毒,肆虐人間,若是當年的昭雪,不會置之不理。」
「《滿庭芳》 可通行天下,本宮已作出最大讓步。」玄雪道。
「玄主此言差矣,一個人不會因解藥在手,便自食毒藥。更何況是被人強行灌輸,自身更不知是毒。」風軒逸道,「禍王以此毒強制人心,實乃居心叵測。」
「所以呢?」玄雪黛眉清揚,道:「爾便可以此挑撥,讓吾作不孝之事麼?」
風軒逸道:「非是不孝,而是停止不仁之事。」
「何為不仁之事?」玄雪眼神一凜,道:「是否如當年一般,令吾玄沙子民,為中原人欺凌,四處逃竄,無一處容身,便是中原人所謂之仁了呢!」
風軒逸一愣,沉吟片刻,道:「凡事皆有因果,玄主不曾想過,當年之事絕非一方之失。中原乃禮儀之邦,驅逐玄沙國民,乃至無處容身,風某願相信此間定有緣由。」
玄雪道:「緣由便是中原人自詡仁義立身,實則口是心非,毫無容人之量。」
此言一出,風軒逸嘆了口氣:「義妹若是因為當年之事,風某在此賠罪。」
「劍聖言重。」玄雪道,「本宮身居高位,方才知曉劍聖當年此舉,實乃不得已為之,若不將嫌疑細作關入大牢,何以平息眾怒。」
「昭雪——」風軒逸未及言語,又被打斷:「本宮若處當年劍聖之位,亦會作相同動作。」
風軒逸道:「爾就算不為中原百姓,也不可忘記景陽先生囑託。」
「什麼囑託,緣何本宮不曾聽聞。」玄雪道。
風軒逸道:「勿忘初心,小心禍王。」
玄雪眼神一凜,道:「所以,這才是此番見面之重點。以微言大義,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卻來教吾背叛吾之生父!」
「義妹!」見其冥頑不靈,風軒逸喝道:「景陽先生與禍王周旋百年,深知其人。臨行之前所言,雖是逆耳,卻是良言哪!」
「哈!」玄雪冷笑一聲,道:「多謝劍聖,今日又教本宮見識,中原人口口聲聲教唆別人行不孝不義之事,卻能如此堂而王之,信誓旦旦。」
風軒逸言之無用,心內憤然,道:「中原人亦有句話,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義兄今日之言,實乃不願見你陷入危局。」
玄雪道:「劍聖難道不曾聽聞,中原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玄雪身為公主,禍王於吾有父女之情,君臣之義,豈可為爾區區言語撼動!」
風軒逸面如沉水,道:「爾既冥頑,便休怪義兄無情。」
「劍聖願飛蛾撲火,玄沙備大軍以迎。」玄雪道。
便在此時,遠處燈火稀微,隱隱有人聲。風軒逸躍步廊上,玄雪緊跟其後,落地之刻,只見金山率領禁衛軍護駕,風軒逸早已無蹤。
「王上,無恙乎?」金山道。
玄雪道:「可有看見風軒逸?」金山一頭霧水,忽聽胡姬大叫一聲:「刀器不見了!」定神望去,繩索散落一地。
「劍聖武功,果然深不可測。」玄雪眉頭緊鎖。
話說風軒逸救走刀器,奔至京郊林中,卻正巧遇見高雲天、管離子等人。刀器面色羞愧,拱手道:「多謝劍聖不計前嫌,救吾性命!」
風軒逸道:「刀掌門打抱不平,自告奮勇,實則風某慚愧。」
「劍聖緣何在此?」管離子道。
風軒逸嘆了口氣,道:「禍王行罪惡之舉,玄主卻非惡人。原想提醒玄主,不可輕信禍王,不料玄主不為所動。風某慚愧,無法為眾人延續時日,以等景陽先生歸來。」
「原來如此。」管離子笑道,「劍聖便是趁吾等進攻之時,聲東擊西,行離間之計。」
「風某慚愧。現下斬首行動失敗,風某也要回劍聖山莊,整軍備戰。各位如蒙不棄,不若來此,一同對抗玄沙。」
管離子道:「吾奉命支援天衣盟,不想眾人因利而來,因利而散,不成一體。」嘆了口氣,道:「吾也要回轉瓊林了。高雲天,你也與吾一同去吧。」
「唉……」高雲天嘆了口氣,道:「此前進攻失敗,害眾人殞命,高雲天無顏再回瓊林,自願浪跡天涯,雖不成反抗大軍一員,也可路見不平,搭救落難百姓。」
「既然如此,吾等便在此告別。」風軒逸轉向刀器,道:「不知刀門主,可願與風某同回劍聖山莊。」
刀器日前不停勸阻,逕自離開,此戰不利,身陷敵軍,不料風軒逸不計前嫌,趕來相救,於此更無二話,道:「但聽劍聖差遣。」
「刀門主言重。」風軒逸拱手道,「既然如此,吾等就此別過。保重。」
「劍聖保重。」管離子、高雲天道畢,各自分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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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
是日,金山拱手道:「啟稟王上,日前拷問瓊林天衣盟,獲得線索,捉住一個瓊林之人,其人懷揣一物,相傳是為秀筆微毫言柳溪之物。」
「如何?」玄雪揚袖。
金山道:「相傳,言柳溪曾入瓊林深闕,正是瓊林靈源所在,想必此物承載些許靈源。」
「噢?」玄雪眼神一凜,道:「速帶人入見。」
玄雪召見瓊林之人,其人自言乃棋部弟子,曾任無極壇打掃。無極壇內有一只玉製香爐,時常香煙繚繞。言柳溪形散之後,其人無意之間,發現香爐竟不分晝夜,散發熠熠白光,想來是個寶物。正逢被派下山與天衣盟下令,遂偷偷帶與身邊。
玄雪仔細視之,玉質通透,柔光環繞,非是凡物。
金山道:「既然現有靈源在此,何妨嘗試,也來看看能否打開通道。」
「也好。」玄雪持香爐拜見禍王。
禍王令其將香爐放於紅石之上,運使僅存功力,凝結一點,欲接續雪國通道。通道將開之刻,眾人摒息凝神,只見紅石閃爍不已,一點白光愈發耀眼,半刻不至,竟成一片雲芒,隱隱人影晃動。
便在此時,雲芒現削弱之象。玄雪見狀,連忙運功支撐,玄沙四階臣亦行功助力。突然,白光一閃,雲芒消逝,眾人定睛,只見紅石之上,數人站立,茫然無措。
「是府中管家之子……」多年未見,心憂大哥、二哥近況,胡姬待要提步上前,禍王一語,便行止步。
「瓊林靈源,果真能可連接通道,咳、咳咳……」禍王道。
「父王保重。」玄雪道。
「吾無事。」禍王道,「可惜只有這一絲靈源,通道開啟時間不足。玄雪,為父命爾即刻攻打瓊林,取回靈源,助吾雪國子民來此。」
「這……」玄雪猶疑,禍王大怒:「豈非吾玄沙公主,雪國救贖!」
但見禍王如此暴怒,玄雪背生冷浸,無奈之際,只得道:「孩兒……遵命。」
「還請公主,好好安置眾人。」右丞道。
「是。」玄雪道,「還不拜謝禍王之恩。」六人照做。
六人蓬頭垢面,骨瘦如柴,亦步亦趨,離開紅石山。方至山腳,胡姬攔住一人,道:「胡全,兩位少爺現下如何?」那人勉力抬眼,看了半天,方才認出正是府中小姐,甫脫死關,站立不穩,伏地痛哭。
「兩位少爺究竟如何?!」胡姬焦急。
胡全結巴道:「少、少爺……小姐離開之前,就、就都死了……小姐,不記得了嗎?」
驚聞噩耗,胡姬大喝一聲:「胡說!」眼中晶瑩,呆立原地。
金山對步沙塵道:「胡姬近日十分怪異,可知為何?」步沙塵揚眉道:「她記憶錯亂,卻又與吾何關!」說罷亦提步而去。金山走近胡全,道:「胡府少爺活得好好,為何咒人!」胡全聽得一驚,有氣無力道:「大、大人,給、給我吃的,吃……」話未說完,已然暈厥。眼前一幕,即便冷血如金山,也不禁動容:「官家尚且饑饉如此,更何況普通百姓。唉。」
到得王庭,太醫緩緩調理,胡全醒轉,逐漸恢復氣力。金山見其醒轉,派侍從去請胡姬。
「現下人醒,酒足飯飽,不會再說胡話。」金山道。
胡姬皺眉道:「快說,吾大哥、二哥究竟如何?」
胡全不明所以,跪地道:「小姐明鑑,大少爺和二少爺,早已辭世。喪事,還是小姐主持的。小姐,您怎生不記得……」言語間,嗚咽不止。
「大膽!敢詛咒少爺!」胡姬大怒,上前便要動手,卻被金山攔下,笑眯眯道:「小子莫怕。你可知胡府那兩位少爺,究竟如何死的?」
胡全抹抹眼淚,道:「禍王下令,斬首而死。」此言一出,金山大笑不止。胡姬斜睨一眼,道:「胡全,可是被人收買,污衊禍王,挑撥吾君臣關係?」胡全大呼冤枉,道:「小姐當真不知,兩位少爺認罪書,便是小姐迫令畫押。」
「當真胡說八道!」胡姬大怒,道:「吾兄妹三人相依為命,怎會如你所說,當真瘋了。」
金山眼角溢淚,好容易歇了笑,道:「吾看,他是餓出幻象,成了失心瘋……」
「什麼瘋?」毒姥姥拄著黑金鋼叉入內:「公主即刻過來,這六人能對答否?」
太醫跪地,玄雪入內,道:「情況如何?」太醫拱手顫道,道:「回稟玄主,這邊三人,現已醒轉,無有大礙,只需細細調養。這邊三人,已多日未曾進食,性命堪憂。」語聲哽咽:「老臣行醫三十餘載,從未見過如此饑饉之人。」
玄雪走近榻前,但見那三個平頭百姓,皮包骨頭,形如骷髏,已然無有人形,森然可怖,不忍視之,潸然淚落:「都怪吾,來、來不及……救你們……」提手合住三人雙眼,道:「來世再作吾民,定予今世之償。」蓋住白布,令人下葬,誦經超度。
行至另一屋內,三人皆可臥坐。玄雪道:「爾等,可覺好些?」三人拜謝,玄雪令免禮,坐床敘話。
「爾等是為何人?雪國現下情況如何?」玄雪焦急問道。
胡全神色驚恐,道:「易子而食,慘絕人寰。」兩句話,八個字,字字穿心。玄雪怨恨於己,眼淚決堤。胡姬道:「王上,此人失心瘋,休聽此人之言。」
「爾二者作何說?」玄雪轉向那二人。一人道:「吾乃王宮別苑侍衛,依臣所見,雖未及易子而食,然則民生甚苦。」
「王上。」金山道,「可否讓老臣提個問題。」
「准。」玄雪道。金山收起金扇,走近侍衛面前,回身指著胡全,道:「方才胡全說胡府少爺已死,可是真的?」
「方才胡全所言,便當成失心瘋……」念及至此,侍衛道:「吾未曾聽聞。」
「爾呢?」金山轉向另一人,女子跪於床上,道:「大人容稟,奴婢是王庭侍女……」餘光瞥見侍衛,只見其雙目突出,心下害怕,道:「奴婢也未曾聽聞。」
「你說什麼?大點兒聲。」玄雪道。
侍女渾身發抖,心道:「吾可不想作瘋子。」出口道:「胡府少爺身體康健,雪國雖有黑霧,卻也有野獸出沒,兩位少爺時常外出打獵。」
但聞此言,胡全暴跳如雷:「爾等怎可胡說!雪國寸草不生,早就完蛋了,哪裡有野獸。」
「放肆!」玄雪喝道,胡全自知失言,跪地不語。碧水兒靈機一動,道:「雪國既然如此,送你回去怎樣?!」侍女大驚,連連磕頭,道:「請公主開恩,請公主開恩。」
碧水兒道:「這就奇了,雪國既然無事,你緣何不想回去。」侍女面色通紅,侍衛道:「啟稟王上,雪國確實不宜居住,現下雖未如大哥所言,但如若放任,恐有此一日。那三人被飢餓所逼,遂成暴民,正欲行刑砍頭,幸得禍王、公主開恩,令吾等來此地活命。」說罷叩首。
碧水兒再欲言,玄雪阻止:「有幸得生,已然不易,你休要再為難他們。」碧水兒皺眉不語。金山道:「胡全心智混亂,恐是失心瘋,還須另行處置。」
「准。」玄雪提步而出,決心終定。(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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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