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佳人—飄(152)

《Gone with the Wind》
瑪格麗特.密契爾(Margarent Mitchell)
font print 人氣: 3
【字號】    
   標籤: tags: ,

  有一段時間華盛頓大肆宣傳動沒收全部「叛逆者的財產」,以便償還合眾國戰績。這種宣傳鼓動害得思嘉處於一種極為痛苦的憂慮之中。此處,當前亞特蘭大還盛傳一種謠言,說凡是觸犯軍法者都要沒收其財產,思嘉知道了更是嚇得發抖,生怕她和弗蘭克不僅會失去自由,還會失去房子、店舖和木廠。即使財產沒有被軍方沒收,但是如果她和弗蘭克被送進了監獄,那同沒收還有什麼兩樣呢,要是他們自己不在,誰來照管他們的生意呀?

  她埋怨托尼給他們帶來了可怕的麻煩。托尼怎樣對自己的朋友作出這樣的事來?艾希禮怎麼會叫托尼到他們這裡來呢?她再也不願幫任何人的忙了,因為這似乎意味著讓北方佬像一窩蜂似地擁來向她勒索。是的,她會將需要她幫助的人都拒之門外。當然艾希禮除外。托尼來過之後的幾個星期裡,只要外面路上有一點動靜,她便會從不安的睡夢中驚醒,生怕是艾希禮由於幫了托尼的忙也在設法逃跑,到得克薩斯去。她不知道艾希禮現在的情況怎樣,因為他們不敢往塔拉寫信透露托尼半夜來訪的事。他們的信可能會被北方佬截取,給農場帶來麻煩。但是幾個星期過去了,沒有什麼壞消息傳來,知道艾希禮總算沒有被牽連上。最後,北方佬也不再來打擾他們了。

  但是,即使這樣,思嘉仍然沒有從托尼來訪時開始的恐懼中擺脫出來。這種恐懼比圍城時的炮彈所引起的震驚更為厲害,甚至比戰爭最後幾天裡謝爾曼的部隊所造成的恐怖還要厲害。似乎托尼在那個暴風雨之夜的出現一下子把她眼前那幅仁慈的屏障搬走了,迫使她看到了自己的生活確實是很不牢靠的。

  1866年早春,思嘉環顧周圍,明白了自己和整個南方面臨著怎樣的前途。她可以籌劃和設計未來,她可以比自己的奴隸幹得更加賣力,她可以戰勝種種艱難困苦,她可以憑藉自己的堅強意志解決她在早年生活中從未經歷過的種種問題。然而,無論她作出多大的努力和犧牲。也無論她有多大的應變能力,她那付出了巨大代價才創立的一個小小開端卻可能隨時被人家一把奪走。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那麼除了像托尼痛苦地提到過的那種臨時法庭和橫行霸道的軍畫裁判之外,她是沒有任何合法權利,也不可能得到任何補償的。那些日子只有黑人才擁有權利或者能取得補償。北方佬已經使南方屈服了,他們還打算繼續下去。南方就像被一隻狠毒的巨手弄得完全顛倒了,過去當權的人現在比他們以前的奴隸還要束手無策了。

  佐治亞州到處有重兵把守,派到亞特蘭大的人比別的地方更多,各個城市北方佬部隊的指揮官們有著絕對的權利,對於當地居民甚至操有生殺大權,而且他們行使了這種權利。他們可以而且確實憑一點點微不足道理由或者無緣無故地將市民送進監獄,奪走他們的財產,將他們絞死。他們可以確實用種種自相矛盾的法規來折磨市民,例如,怎樣經商、付僕人多少工資、在公開或私下場合說什麼話、給報紙寫什麼文章,等等,都是有規定的。他們甚至規定垃圾該什麼時候倒,倒在什麼地方,如何倒法。他們規定過去南部聯盟擁護者的妻子女兒只能唱什麼樣的歌,因此誰要是唱了《狄克西》或《美麗的藍旗》,便構成僅次於叛逆的罪名了。他們規定任何人如果沒有履行「絕對忠誠」的宣誓,就休想從郵局領取信件。他們甚至禁止發給新婚夫婦結婚證書,除非他們乖乖地宣讀了這令人憎惡的誓言。報界被剝奪了言論自由,以致軍方的種種目無法紀或劫掠行為根本沒有敢提出公開的抗議,而個人的抗議也由於懼怕遭到逮捕而沉默下來。監獄裡關滿了有聲望的市民,他們待在那裡沒有獲得早日審判的希望。陪審團審訊和人身保護法實際上都已廢除。民事法庭勉強還存在,但完全由軍方隨心所欲人地行使職能。軍方可以也確實在干預裁決,所以那些不幸被捕的市民實際上全被軍事當局擺佈了。被逮捕的人實在多得很。只要有煽動反對政府的一點點嫌疑,有三K黨同謀的嫌疑,或者有黑人控告他態度傲慢,就足以讓一個市民進監獄了。不需要什麼犯罪的證明和證據,只要控告就行。

  由於「自由人局」的煽動,願意出來控告的黑人隨時都能找到。

  黑人雖然現在還沒有獲得選舉權,但北方已決定他們應該獲得,同時決定他們的選票必須傾向於北方。心裡有這麼個譜,這對黑人是再好不過的了。無論黑人想幹什麼,北方佬士兵總是替他們撐腰,而白人要想讓自己惹禍,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去控告黑人。

  過去的奴隸如今都成了天之驕子,加上北方佬的幫忙,那些最卑賤無知的黑人都爬到了上層。有些比較好的黑人藐視自由,他們也同自己的白主人一起在吃大苦。許許多多管家的傭人,他們在奴隸中原來屬於最高的一級,現在卻都留在白人主子家,幹過去下等黑人幹的體力活。許多幹田間活的忠心奴隸也拒絕接受這種新的自由。不過鬧事最凶的那群「沒用的自由黑鬼」卻大部分來自幹農活的階層。

  在奴隸制時代,這些卑賤的黑人一直是被幹家務活和庭園活的黑人所看不起的,他們被看成不中用的傢伙。正如愛倫那樣,整個南方農場主婦都讓那些黑人的孩子經過一番培訓和淘汰,從中選出最優秀的去擔任較重要的任務。派到地裡幹活的那些黑人是最沒有能力學習、智力最低下,最不老實,最不可靠,最壞和最粗野的。不過現在,這個在黑人社會層次中最低下的階層已將南方搞得民不聊生了。

  原先的農奴,在主持「自由人局」的那幫狂妄冒險家的支持下,加上北方那種近乎宗教狂熱的熾烈仇恨的慫恿,現在發現自己突然青雲直上身居要職了。他們在那裡理所當然地指望著像個小情報機構那樣行事。就像一群猴子或小孩被無拘無束地放進一堆珠寶之中,這些珠寶的價值,他們當然無法理解,於是便在那裡放肆起來……不是恣意破壞取樂,便是無法取鬧。

  那些黑人,包括智力最低下的在內,也有值得讚揚的地方,那就是他們中間只有極少數人接受惡意的指使,而且這極少數人甚至在奴隸制時代通常也是些「難以馴服的黑鬼」。

  而他們作為一個階級來說,都是思想很幼稚,容易受人擺佈,並且長久以來養成了接受命令的習慣。過去是他們的白人主子命令他們,現在他們有了一批新的主子。即「自由人局」的提包黨,他們的命令是:「你們其實跟任何白人都一樣,因此就可以像他們那樣行事。只要你們哪一天能夠為共和黨人投票,你們就可以得到白人的財產,實際上現在他們的財產已等於是你們的了。只要能拿到手,就儘管拿吧!」黑人們被這些鬼話搞得頭暈腦脹,自由成了一頓永遠吃不完的野餐,每個星期,天天都有的野宴,一場閒蕩、盜竊和傲慢無禮的狂歡。農村裡的黑人擁進了城市,使得農業地區沒有勞動力種莊稼。亞特蘭大到處都擠滿了農村來的黑人,而且還在大批大批地陸續擁來。由於受了這種新學說的教育,他們都是些又懶又危險的分子。他們擁擠在骯髒的小木屋裡,相互傳染著天花、傷寒和肺病在奴隸制時代,他們習慣於生病時受到女主人的照顧,可現在他們根本不知道如何看護自己和其他的病人了。過去他們依賴主子們來照料他們的老人和嬰兒,而現在他們對那些無依無靠的人卻沒有一點點責任感。「自由人局」對政治上的事興趣太大了,他們已顧不上提供像農場主過去提供的那種照顧。

  沒人管的黑人孩子們像喪家之犬在城裡到處亂跑,直到好心腸的白人將他們領回自己廚房去養活為止。被兒女拋棄了農村老年黑人,在這喧嘩的城市裡感到驚慌失措,坐在路邊向過往的婦女哭著哀求:「太太,請您給我在費耶特維爾的老主人寫封信,告訴他我在這裡。他會來帶我這老黑奴回家的。天哪,這種自由我可受夠了!」黑人源源不斷地擁來,其數目之大把「自由人局」嚇壞了,他們這才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但為時已晚,只好盡為設法將他們送回原來的主人那裡去。他們告訴那些黑人,如果回去,可以算自由工人,受書面合同的保護,按天計算工資,這些老黑人高高興興地回到農場,給那些如今已貧窮不堪的農場主加重了負擔,但後者又不忍心趕他們出去。不過年輕的黑人還是留在亞特蘭大。他們不願意到任何地方去幹任何一種工作。肚子吃得飽飽的,幹嗎還要工作呢?
(待續)

(http://www.dajiyuan.com)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林蔭道似乎有好幾英里長,而她使勁地拖著那騎馬卻挪動得愈來愈慢了。她瞪著眼睛在黑暗中搜索。屋頂似乎還很完整呢。這可能嗎……這可能嗎……?不!這不可能。戰爭是毫不留情的,即使對塔拉農場這座彷彿能保持五百年的房子。戰爭是不可能放過塔拉的。
  • 「太太,對了,是個又大又胖的黑小子呢。他……」「去告訴迪爾茜,叫她別管那兩個姑娘了。我會照顧她們的。叫她去奶媚蘭小姐的孩子,也盡量替媚蘭小姐做些事情。叫嬤嬤去照管那頭母牛,同時把那匹可憐的馬關進馬欄裡。」「思嘉小姐,沒有馬欄了。他們拿它當柴燒了。」
  • 你休想讓一個威爾克斯家的人成為幹農活的能手……或者成為別的有用人才。他們這個家庭純粹是擺設。現在,消消氣吧,別在意我對那麼驕傲而高尚的艾希禮說了這許多粗魯的話。我真奇怪連你這樣一個精明而講求實際的女人居然也會抱著這些幻想不放。你到底要多少錢,打算幹什麼用呢?
  • 當然,艾希禮所愛的正是她的這些東西。正因為瞭解這一點,她才覺得生活還能忍受下去。她瞭解艾希禮很欣賞那些深深埋藏在她身上、唯獨他看得見的美好東西,但是了為保全名譽,他只能夠對他保持著一種遙遠的愛。
  • 弗蘭克原先以為她只是開開玩笑,逗逗他,一個不太得體的玩笑,但很快他便發現她真的要幹,她果然將鋸木廠經營起來了。每天她比他起得還早,趕車去桃樹街,常常要到他鎖上店門回皮蒂姑媽家吃完晚飯很久才回家來。
  • 思嘉也並非有意暴躁,她其實很想成為弗蘭克的好妻子,因為她喜歡他,而且對他救塔拉所給予的幫助十分感激。但是他如此經常並且以如此不同的許多方式在考驗她的耐心,直到她實在忍無可忍了。
  • 四月的一個黑夜,外面上著暴雨,托尼.方丹從瓊斯博羅騎著一匹大汗淋漓累得半死的馬來到他們家門口敲門,將弗蘭克和思嘉從睡夢中驚醒,搞得他們心驚肉跳。這是四個月以來思嘉第二次敏銳地感覺到重建時期的全部含義是什麼,而且更深刻地理解了威爾說的「我們的麻煩還剛剛開始」的含意。
  • 現在她知道重建運動究竟意味著什麼了,就像知道如果家裡被一群只束著遮羞布蹲在那裡的光身子野人所包圍時意味著什麼一樣。歸近許多她很少想到的事情如今一下子湧上了心頭,比如說,她聽到過但當時並沒有在意去聽的那些話,男人們正在進行但她一進來便中止的議論
  • 聖誕老人(Fotolia)
    他看到故去的合夥人,身上纏著長長的鎖鏈。隨後在三位精靈的引導下,展開了一場奇異的生命之旅,他因此重新找回了自我,敞開了心扉,真誠地祝福所有人「聖誕快樂」……
  • 伊奈忠次,天文十九年(一五五○年)生於三河國幡豆郡小島城。在他十四歲那一年,一向宗的門徒煽動民變,他的父親伊奈忠家是家康的臣子,本來應該率先趕往家康身旁,幫忙平定叛亂才對,結果忠家卻待在小島城靜觀其變。叛亂平定後,忠家的行徑令家康大為光火。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