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紀(481)

下集-第九章:在中共摧殘下我的家解體了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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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致命的跌交(2)

受傷第六天,母親叫我備上紙筆,要我給她寫下遺言,說,她感到不久將辭別人世,她死後骨灰灑在嘉陵江中。因為她從二十二歲開始就到重慶嘉陵江畔居住,這裡是她的第二故鄉。雖然漂離他鄉,一生坎坷,一生痛苦,但那生養的恩情卻始終不忘。

另囑她死之後,不要舉傷,不要驚動故年老友,最擔心的是我和劉啟建關係,母親認為,我年齡已老,沒有條件另外組成家庭。如果再因家庭破裂,鬧出難以想到的後果來,是她最不願看到的。

她又說:「我自幼在上海教會學校讀書,少女時特別喜歡聽唱詩班唱歌,所以一生都想買一架鋼琴。但,一生顛沛流離,在毛澤東時代,積蓄被抄去,受盡折磨和凌辱。這些年,老年打工留下一點積蓄,只因沒有自己安身的窩,買琴便成了她終身沒有實現的夢。現在孫子既然喜歡藝術,那麼就將積餘的錢買成鋼琴送他,以此作為我的遺托。望他彈著鋼琴,讓祖母在天堂裡聽他的琴聲,垂望他成為國家有用之才。」

我靜靜地聽她臨終的遺言,將她的話寫成遺囑,至於和劉啟建離婚,要看事情的發展,如果有一天我違背了她的意願,我會焚香請她原諒……囑我買鋼琴的事,我一定照辦。她去世後,我立即實現了她的遺願,買的鋼琴放在客廳裡,琴的抬板上留著她遺像。

那時正逢十二月初,是重慶地區一年之中最冷的幾天。年邁的母親因手腳骨折,翻身十分疼痛,加上她本來就腎炎發作,尿水頻多,每次小便又要別人幫助她,將她下身抬起來,將尿盆塞在她盆骨下面,尿盆與尾椎骨幾經磨擦,使她的尾椎很快擦傷,形成血淋淋的褥瘡,使她疼痛呻吟不止。

因頻繁排尿,稍不注意尿水就灑在床上。醫院的大病室內,又缺專用的接尿設備以減輕她的痛苦。一天之內就因尿水打濕了被褥,被迫頻頻更換,天氣又冷,使她很快感染了感冒,迅速引發了她的老年肺氣腫。

氣喘和口痰,傷痛和尿水夾攻著母親,使她在生命的最後幾天,還飽受折磨。幾天住院,她原來就體弱的身子已完全垮了,死亡正逼近她。

就在她最傷痛的日子裡,她的孫子成了最後生命中給她安慰的親人。這幾天,這孩子特別懂事,每天晚上他都按時從學校歸來,再沒有上過網,九點鐘他從學校來到醫院,靜靜地守在他的婆婆身邊,悄聲的附在她的耳邊講許多安慰的話,叨叨講今天學校裡發生的事。

每次祖母要小便了,他便伸出他巨大的臂膀,把婆婆抱起來輕輕放在尿盆上面,讓她減少痛苦。有時候從學校伙食團或沿街賣過夜小吃的攤上,買上一個羊肉串,送到婆婆的嘴邊,雖然他的婆婆根本沒有胃口,但那份孝順之心使她臨終前得了極大安慰。

在中醫院的大病房裡,母親終日因傷痛而呻喚。眼看她一天天虛弱下去。肺氣腫和冠心病代替了骨折,成為威脅她生命的主要病因。

第八天,我同九院的主任醫生商量,將她從中醫院轉到隔家很近的九院分院,住進了單人病房。

然而母親的健康狀況卻更加惡化了,開始住進第九醫院單身病房那幾天,她已有兩天沒有排泄了。但還能勉強吃一點稀飯,陳醫生說,那是她體內電解質紊亂造成的,囑我一定要煮酸菜魚給她吃。

那幾天我徹夜守在她的身邊,晚上,等到劉啟建來換我回家後我便忙著給她弄酸菜魚湯,每天一大早,我就把煮好的新鮮酸菜魚湯給她送去,可是她卻只能呷兩口再不張口。

由於極度的衰竭,她的最後幾天,完全處於半昏迷狀態,有過瞬間的清醒,這時候,她微微伸開眼睛,好像有什麼話想要努力說出來,當我俯下身子,耳朵貼在她嘴邊,卻只聽見她輕微的囁嚅聲,很快閉上了眼睛。

我們母子在中共殘酷迫害下,前後合起來渡過了四十年,掙扎到今天已非常不容易,她對我的牽掛,只有趁這片刻清醒的分分秒秒想傾訴出來。

我的兒子每天都照例在放學後來守望她,每一次來,第一個動作便是伸手握住她的手,好像是他摻扶著走過這最後的幾步。但是她已不能像住在中醫院開始那幾天可以同他交談,而只有含淚相望。看到婆孫倆噙淚相對,我也禁不住要掉下眼淚。

我在重慶地區沒有任何老家的親戚,來探望母親的人是她晚年在北碚縉雲咨詢門診裡共過事,一起渡過晚年的同事們;市工商聯的代表和李重生;此外五指山療養院的楊桂明夫婦;嘉陵中學的老師和學生以及崔老的同事和三個兒女。

到臨終的前三天,嘉陵中學六位代表,在校友聯誼會總負責人陳自立帶領下,專門從成都趕來,探望將一生勤勤懇懇獻身的這位教育先行者。

六個人送來了鮮花,圍著病床,但母親已經不能開口,只是張開嘴吐著大氣,好像在拚命地表示,她無法完成她畢生使命的遺憾。(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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