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紀(508)

下集-第十一章:尋訪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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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馬開先的下落(6)

(三)意外得來(1)

死者的「冤」沒申成,反而自己也被搭了進去,成了連環冤。中共統治下,正義被蹂躪,這又是千千萬萬活生生的例證之一。

批鬥我的時候白天開鬥爭會,晚上派人輪流守著我,按照他們已定好的罪名強迫我寫「交待」。因為幾夜沒有合眼,倦困不堪的我剛剛閉上眼皮時,他們就用預先準備好的竹棍敲我的頭,用針扎我的臉。五天五夜下來,我的頭上也不知留下了多少青包。

我寫的交待寫了又被他們撕碎,撕了又喝令我重寫,直到第五天我實在熬不住了,只好按照他們口授的東西一字一句成了我的交待材料。我不知道我是怎樣按的手印,只知道等我醒來時,我還睡在反省室裡。

就這樣,年僅二十歲的我,被逼著開始了我長達二十三的冤獄之路。至於當時交待中我寫的是些什麼,已全然忘記,當我聽說,我寫的材料重重的傷害了馬開先時,我便負著良知的重枷。

對馬開先的誣害,恐怕是曹英最惡毒的絕招!!中共的無恥,深深烙印在被害人的心中,永遠不會消褪。

「六月雪」有唱:「你道是暑氣喧,不是那下雪天,豈不聞飛霜六月因鄒衍,若果有一腔怨氣噴如火,定要感的六出冰花滾似錦,免著我屍骸現,要什麼素車白馬,斷送出古陌荒阡!」

竇娥雖含冤而死,但為此東海大旱三年。民間傳說在臨刑前,傷心過度的竇娥,怒撞在劊子手的尖刀上自盡。古來的烈女,節婦比比皆是,中共統治下的大陸,還少了這樣的事嗎?

而曹英三十年後成了爬不起的一條癩皮狗,天道是怎麼編寫人間故事啊!

寫這封信觸到她一生中最悲痛的經歷時,在信箋上留下了兩行「……」,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直到今天她都無法用文字來表述。在她的一生中這是切『魂』之痛,是一個永遠都無法癒合的心靈傷口,一觸這傷口就會流出血來。

她從此就沒有和機械製造專業沾邊,她流向社會後的經歷沒有寫出來,使我無法為她這段經歷落上句號。

信中接著介紹了她的家,她的丈夫姓張是一位老實厚道的工人,眼下正和最小的兒子承包了一家車輛維修店。

她一共三個孩子,兩個女兒都已成了家,一家人過得挺平靜。阿彌陀佛,慈悲為懷的佛祖爺在她身陷絕境的時候,將她引出了重大這塊是非之地,引到了這北國古城,重新給了她生活的天地,重新給了她的家。

來信的最後,她還告訴我,九O年,她所以不辭千里迢迢的專程回重慶參加同學聚會,主要正是尋訪已整整失散了三十三年的我。開會期間她問遍了到會的同班同學,可惜沒有任何人告訴她我的下落。問到重大黨委,他們故作驚訝回答說「不知道」,當時她根本沒想到我已重回北碚了。

《詩•國風•漢廣》有云:「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蒼天安排人間的緣份陰差陽錯,更堪統治者故意的攪亂!處在音信渺無的她,喚起的豈止心靈的惶惑?他死了?他是怎麼死的?他埋在那裡?他的這本悲劇怎麼沒有一個結尾!曾經愛過,卻被巨大而不可抗拒的力量無緣無故地拆散,整整三十多年以後,天涯各方,你在那裡?

從此又負著心靈的責備!這責備會有盡頭嗎?到了生命結束時,這責備變成了悲歌長泣,她因不能彌補,而把這段永生的恨唱出來,哭出來的呀!

「現在突然之間,苦苦尋覓的人從遠方寄信來了。還是北碚,這令人斷腸的地方!!不是說你早已離開了那裡?怎麼你又回到了原處?拿著這信,怎不使我傷傷心心的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啊!」

從此以後,我們萬里尺書,遙寄著向對方的祝福。「雁來音訊全無,路遙舊夢難成。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

她來信還介紹了她眼前的生活,說她因為身體很差,有幾次幾乎因心臟不好而死去,現在滿頭已佈滿了銀霜。

後來拜了西藏一位高僧學長壽秘功,受益匪淺。93年還隨甘肅省人大代表團,到了青海省塔爾寺拜了藏醫院長扎西活佛為師,並皈依佛門,成了俗家弟子,長期素齋。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萬籟此俱寂,惟聞鐘磬音。」人生自此,已近歸途。搬著指頭,年已五十五矣,但經歷年輕時代的痛苦折磨,早已領悟了人生苦諦。

後來,她來信告訴我,她長期練功顯了奇效,白髮轉青了,精力充沛。還練了一身好功法,常常為他的家人摯友發功治病。但凡鄰人相求從不拒絕,不收分文,只圖善緣。

當我告訴她我患嚴重的氣管炎而苦惱時,她便抄摘了一篇長長的氣功療法,囑我貼在牆上對照著早晚修練,還介紹了很容易制備的藥方,用她介紹的方法,泡製服用。

這正是「寄身但憂蘭州遠,顧影無如白髮何。今日龍鍾人共老,愧君猶遺慎風波。」(劉長卿詩)

97年一封信,告訴我她已退休,並說苦了一輩子,晚年希望搞一點實業,以資兒孫們的不足,這封信整整寫了一篇,介紹了蘭州的地理風貌,把這座甘肅走廊上的古城,描繪成了瓜果滿市,綠茵成林的西北樂土。

說蘭州尤其適易住家,並恭候我去蘭州一遊。

蘭州乃我國通西域絲綢之路上的名城古都,西漢時期張遷和班超都曾經過這裡,我雖然沒有去過,對這座沙漠上的綠州所知甚少,但仍可以想像到她的美麗。唐代詩人王維的「渭城曲」,王之煥的「出塞」,以及宋明許多大詩人的詩詞遺作,也許賦出了身在北國的馬開先的心情。

「陽月南飛雁,傳聞至此回。我行殊未已,何日復歸來。江靜潮初落,林昏瘴小開,明朝望鄉處。應見隴頭梅。」落根蘭州的重慶女孩,是思鄉情切而產生自我安慰,還是蘭州真的那麼美?

我在電話中問她是否打算回重慶,與我今生作最後相見?她笑著回答:「那只有看老天爺的安排了。」我說「事在人為,只要我們都下了決心,今生相見完全是可能的。」到2003年摳指算來,我倆已分別了整整四十六年了。

這段封存了近半個世紀可悲可歎的故事,直到今天我對其中的細節還沒有完全弄明白。極想將這些不明白的地方在有生之年寫出來,向我的讀者們作一個更完整的交待。

當我告訴已經入佛多年的她,我正把我們的悲劇寫出來時,她卻反對我寫這本《血紀》,說我逆緣,走遠了,阿彌陀佛……!在漫漫黑夜裡能熬過來的人,是要付出好多人無法想像的犧牲啊,意志柔弱的女孩子選擇逃避是很自然的。

後來我們就再沒相見,這樣了結,算不算演完一埸有始有終的悲劇?

在這個中共一手導演的悲劇舞台上,暴力和恐怖扼殺了多少人性?被踐踏的美好東西不能恢復,受害人選擇了逃避!所以更增加了它的悲情!!(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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