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從國內來﹐知道我喜歡系絲巾﹐她便為我帶來了各種花式又素雅的真絲方巾。我就每天換一條系﹐讓同事眼紅。還帶來一塊細碎印花的絲綢衣 料。母親說要給我親手縫製一件衣衫。我握住衣料﹐卻拿不定主意要什麼樣式。
母親要給我織毛衣﹐織一件有花的高腰蝙蝠衫。她以為女兒還是多年前的模樣﹐喜歡鮮艷的紅。印象中她一直記得女兒穿紅色很好看﹐所以她叫我去買紅毛線。我卻去買了一把淡紫﹐不要她織花﹐要她織平針﹐半截袖﹑小翻領的。
是的﹐媽媽﹐女兒一直是喜歡紅色的﹐從小到大就喜歡。從前的我是不穿太素淡的色彩的﹐穿上那樣的色彩也不倫不類﹐與自己不協調。而紅色穿在我身上也特別好看。直到現在我還是喜歡溫暖的紅。冬天還依然穿紅色的滑雪衫。
雖然生命中依然有紅﹐可那是紫紅或深紅﹐不再有鮮艷逼人的色彩了。我的色彩已經歸于平淡。
母親﹐請把滄桑與寧靜織進女兒的生命裡吧﹐就象小時候您把人性與愛織進兒女們的生命裡一樣。女兒如今的生命已如蔡琴的歌聲﹐不再漂浮﹐所有的只是紫色的醇厚的懷念了。女兒不知道自己未來生命的色彩會是怎樣的﹐但女兒清楚﹐她依然會喜歡溫暖深切不孤單的色彩。她依然會喜歡春天的明媚。因為﹐生命本身是明媚充滿希望的。
所以﹐有時﹐我還會獨自走進多霧的山谷。盼望風象從前一樣飛揚起我的長髮﹐飄灑起我的浪花。
而煙霧中的那些路燈與星星﹐那一把把玲瓏的光傘呀﹐又遮去了多少歲月的風塵﹐鮮活了多少年少時的夢想啊﹗每日長長的車程便不再疲憊﹐而是溫柔浪漫與多彩的了。遠山青黛﹐漸漸褪去了白色的衣衫﹐換上了煙色的紗衣。清瘦了的樹枝也濕了眼睛﹐為著即將到來的豐美而盈盈欲滴。
爸媽聲音依然宏亮。聽爸媽訴說在國內的兄弟姐姐們生活的艱辛不易﹐覺得自己的那些華麗的閑愁與懮傷都是如此地奢侈和微不足道了。媽說﹐走時哥哥捨不得﹐流淚。小弟妹把媽的一件舊毛衣都拿去穿﹐心裡便有想哭泣的感覺。
多年不見﹐對爸媽真當另眼相看了。總以為他們帶來的衣物必然老式古板。可是﹐媽的衣服卻是十分新鮮與洋氣﹐她居然穿裙子旗袍還穿深紅Ｔ－恤衫﹐而且花色都是十分雅致好看的。
媽的衣服是個混和體﹐有著從前我記憶中的印跡﹐也有著新時代的色彩。收拾著爸媽的衣箱﹐仿彿整理著爸媽一生的生活。
爸媽給寶貝女兒帶來了兩件極好看的外套。一件鮮紅一件純白﹐都十分漂亮的﹐比我在這裡給她買的衣服漂亮。這是生命最初的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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