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愚蠢的一天(組詩)

楊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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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愚蠢的一天(組詩)

什么叫“內控”

什么叫“內控”?
“內控”就是把你的名字上了菜單
然后吩咐廚子把你做成美味佳肴
等請客吃飯時,再把你吃掉

什么叫“內控”?
“內控”就是在你的電話上安裝耳朵
所謂“千里眼,順風耳”也
你上班、吃飯、睡覺
都有國家的耳朵體貼著你
簡直成了最關心你的“小密”

什么叫“內控”?
“內控”就像螞蟥一樣叮進你的皮膚里
你越打它,它越往肉里鑽
再打就會鑽進你的血管直至心臟里
你不發現他或發現了也不管它
它則不會馬上致你于死命
它會按著內定的程序
在你的皮膚里首先做巢生衍,熟悉情況
還會對你關心有佳,無微不致
等一旦它這樣把你的血吸干,它也養肥了
它會再把你的肉吃淨
最后會把你像螞蟻啃骨頭似地去啃你的骨頭
直至把你的骨頭掏成蜘蛛网狀

什么叫“內控”?
“內控”就是在你身上修一座龐大的監獄
壓得你喘不過气來
禁得你說不出話來
監得你四肢難以動彈
整得你經常被叫去洗腦
非常時期還把你腎膽切除喂狗
或者不老實就拿去給老爺們煮唐生肉吃
并以這樣的絞肉机來供養他們的年輕
這樣的“內控”十几年來
我已把他們習慣于像自己長的頭發和汗毛一樣
若把他們現在連根拔下來
我一是怕自己疼,二是也于心不忍
畢竟這么多年熟能生情了
我覺得太麻煩時,就把他們剪掉或剃掉算了

“內控”內控
最后我把“內控”也內控起來
如果有一天拔一毛就會利天下時
我當然會忍痛割愛地把他們一根一根拔下來
并讓他們每一根都能廢舊利用
去脫胎換骨成新的毛
那樣我還會讓他們瀟洒地長在我身上……

有一個便衣老是跟著我

有一個便衣老是跟著我
跟到我寫詩的字里行間
深入到我字里行間的一撇一捺
在我的愛情詩里尋找剩余的臊味
他一次一次偷吃了我的這种臊味
反過來說我把他雞奸了

有一個便衣老是跟著我
跟到我寫作中的形而下里
在我的能指中偵察他所猜忌的所指
于我在場的形而下學語言中
非要找出他所擔心的形而上里
他總是指控我的詩是反意識形態化的
結果他指控的那些都是非在場的??
他因抓不住在場的“現行犯”而痛心疾首

有一個便衣老是跟著我
他跟著我睡覺
他跟著我寫作
只有吃飯時他另起爐灶
因怕我火食不好
其實就趁這時,我把一首反動詩寫了出來
此詩發表后,他被上級因此怀疑与我同謀
或者是有意縱容我而被革職、查辦
現在他被調到殯儀館當了一個
天天擺弄死人骨灰的工作人員……

一聲來自后半夜的炸雷

一聲來自后半夜的炸雷
仿佛是從我夢里見到的紅軍下山了
使我在睡夢中立即翻身坐起
可伸手仍不見五指
一只在床頭向我爬來的螞蟻
就是為了向我報告這聲雷
但我听不懂它的囈語
我生怕它來吃了我的肉
或者啃我的骨頭

螞蟻不可思議地搖搖頭被我嚇走了
我的困意仍是鎖頭,無意中
還是倒在了一場暴風雨中
這時一切庄稼都經過了洗禮
我這個以往一貫自詡為盼望
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的海燕
卻依然昏睡在被暴風雨擊穿的玻璃窗內

第二天早晨有個胖女人笨拙地痛罵
是這場暴風雨打破了她酣睡的夢想
我從這個女人的破口大罵中穿過
卻執意尋找那聲炸雷后的那場暴風雨
可街面干干淨淨,一切都好像從沒有發生過
太陽高高的,更加烤人
我想喊叫的嗓子已被烤裂……

天池里的怪獸

我一生中無數次地來到天池
就是為了等待那里出現的怪獸

可是我每一次來
它都在我來之前就出現了
人們爭相傳說著那种离奇的模樣

這次是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來了
一生中的大半都是為等待這個怪獸的出現
可等得頭發脫落了
胡子也有些發白了
等得离了九次婚
只有一個儿子還不認識我

這次它終于在天池里出現了
原來它竟是一枚掉在池子里的紅太陽
而別的目擊者卻都說它就是怪獸

這樣我宁愿相信自己什么也沒看見
看見的只有天池——也只有等待……

我有愚蠢的一天

這一天
早晨起來解小便
卻把大便從小便里解出來
妻子罵我愚蠢
我自己認為倒霉
為什么把屁股眼當成了小便

中午
我睡午覺起來
以為還是早晨
便磨乘著去刷牙
一擠牙膏
卻把老婆剛生完孩子的奶擠了一地
那剛落地不久的孩子哇地一聲哭了
還猛猛地抽了我一巴掌
我捂著腫起來的腮去揍老婆
老婆哈哈大罵道:你真愚蠢
咱們的孩子是天才、是超人

下午
我爬起來寫作
寫了一万五千字
卻忘了寫題目
我便滿屋子去找題目
找來找去找到了一條上吊的繩子在房梁上
原來我的一万五千字都寫的是監獄生活
這樣不小心把自己住的家也寫成了監獄
把老婆和超人的儿子寫跑了
把父母寫得天天看守我
可我還不自覺,在這里找不到任何題目
題目不就是監獄嗎?

到了傍晚
我回憶我若有這樣如此完整的愚蠢的一天
我一生也就只有滿足……

2001年8月19日于盤錦空房子。(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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