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凱回公寓時已經很晚了。他和周宇納什開會開了一下午,商量有關第二次產品展覽會的事情。第二次產品展覽會將在下周舉行。淩凱的報告已經準備好,他自己搞的媒體控制接入協議也已經告一段落。想到這段時間沒日沒夜的工作總算初步完工,他的心情不由輕鬆起來。加上今天又是週五,晚上可以睡個好覺了。
邱麗麗正坐在他家門口。她穿著半袖的襯衫和卡其布裙子,書包擱在一邊,好像剛從學校回來。“你門匙丟了?”淩凱問道。 邱麗麗無精打彩,“沒丟,就是不想進去。”
淩凱笑起來,“是不是小時在家門口蹲慣了!你爸媽雙職工吧。” 邱麗麗聽他這麼說忽然從後面撲上去趴在他背上要哭的樣子,他慌忙轉身推開邱麗麗:“你怎麼了?有心事嗎。”替邱麗麗拿地上的書包讓她進屋在沙發上坐下。 “邱麗麗也會不高興啊?考試都結束了?”
這一陣子邱麗麗忙期末考試倒也沒來煩過他。他以為邱麗麗難過是課程沒學好,她上課根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邱麗麗點頭,摸出成績單給他看。淩凱看見她竟然有兩A,呵呵笑道:“不錯呀! ”仔細看她臉上表情:“那你難過什麼,想家了?” 邱麗麗開始抽泣。
淩凱把下班帶回家的手提電腦放在沙發上,過去拍她肩膀:“好了好了,兩年時間過得很快的,戴了方帽子就可以回家了。不要哭了…你不哭我馬上帶你去吃麻辣鍋。” 邱麗麗立刻不哭,自己跑進浴室洗臉。淩凱笑著拉開抽屜找零錢。
他的手提電話響。他拿起來,裏面一片嘈雜聲,什麼也聽不清楚,他看看沒有來電顯示,喊兩次喂,沒回答。奇怪。 他關了電話,可能是打錯了。淩凱又看一眼掩著的浴室門,剛才嘩嘩水聲沒了,一點聲音沒有,他感覺邱麗麗豎著耳朵呢,又好氣又好笑:“邱麗麗快出來!我走了!” 邱麗麗奔出來,淩凱手裏電話又響了。
這回依然很吵,但是他聽出一個男人的聲音,“淩凱……我……鄭宏……” “嗨,你好嗎。怎麼這麼吵?”淩凱很高興,老同學電話,但是鄭巨集講話怎麼大舌頭 。鄭宏正在上海出差,他剛剛結束DM的收購,就馬不停蹄趕到浦東,要在那裏建立一個硬體生產基地。中方合資人是浦東一家國營公司,一來就請他們吃飯,半斤女兒紅喝得鄭宏上臉又上頭。他坐在KTV包廂裏暈暈乎乎活像剛才餐桌上的醉雞,想起憶眉,也不知道她考慮得怎麼樣了,就推開身邊的小姐給憶眉打電話。憶眉兒子接的,很不高興的講:“ 我媽咪去診所看病還沒回來!”立刻掛了。鄭宏接著打,憶眉兒子嚴厲地說:“Acoholer,再騷擾就把你送去戒酒中心!”鄭巨集直接撥憶眉手提電話,醉得很,但不影響柔腸百轉說聲我想你呢。憶眉態度比她兒子淩陽陽還惡劣許多倍:“這種話你跟旁人講去吧。”鄭宏聽她話裏說“旁人”,就當她聽見自己身旁有小姐吃醋,高興地問她考慮怎麼樣了,憶眉說句“根本不考慮”就掛了,他再打那邊已關機。鄭宏靠著沙發苦惱的樣子讓小姐覺得很可笑:“你想撬別人老婆他兒子當然凶!她不理你肯定是老公施加壓力了。解鈴要找系鈴的!”鄭宏覺得小姐講的頗有道理,立刻撥了淩凱的電話,仗著酒勇,人又在地球另一頭,他要把許多年壓在心裏的話講出來。
“淩凱你知道嗎?我一直喜歡憶眉。”
淩凱當然知道,但沒想到他這樣直接。他瞧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邱麗麗,小姑娘興致盎然盯著他手裏的電話,他只好拿著電話進臥室關上門。電話那頭哩哩啦啦講了一堆話,從A大講到西雅圖。淩凱靜靜聽著。那邊好像又喝了一杯,接著講:“你不曉得,十幾年愛一個人得不到有多痛苦。” “我知道。” “你又不愛她,給她一條生路吧。你不能用無形的繩索禁錮她一輩子!” “我什麼時候禁錮我太太?你喝太多,改天清醒後我們再談。”
“你當然沒禁錮她,是她自己想不開,她對你的愛鎖了她一輩子,你應該幫她砸開那鎖鏈讓她有喘息的機會!” 淩凱把電話關了。
他走出臥室,邱麗麗已從門邊坐回沙發,正把他的手提電腦套子上的拉索拉來拉去。淩凱臉立刻沉下來,過去把手提電腦搬進書房。出來時,邱麗麗還說:什麼呀,當寶貝似的。淩凱不理她,那電腦裏全是他的研究資料,他從未向任何人公開過。
他走到廚房的餐桌前坐下,腦子裏憶眉蒼白的臉若隱若現。邱麗麗走過來喊聲:淩凱!淩凱沒答應。邱麗麗就坐他對面,雙手托腮又看他一會兒,嘴動動剛要開口,淩凱突然站起身拿過電話。 陽陽在電話那頭哭:“爹地你快回來吧,媽咪最近一直不舒服!” 他立刻給航空公司打電話,要今晚飛西雅圖的機票。然後他背了個背包下樓,朝一直跟在他後面的邱麗麗點個頭,去開自己的車。
邱麗麗呆呆望著他的車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忘了自己家裏的麻煩事,替自己喜歡的人難過,淩凱真倒楣,他的太太好像要給他戴綠帽子了。(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