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姐姐絲毫不同情、可憐她,反而嚴厲地咒罵她,吩咐人準備一架梯子,拿繩子把她牢牢地綁在梯子上,並披散她的長髮,把長髮跟梯子綁在一起,惡毒地拷打她,一點不念手足之情。娜倫•若玉痛苦不堪,呻吟著求救,可是沒有任何人理她。
她傷心地說:「姐姐喲!你怎麼這樣狠心?你不可憐我,也該可憐這兩個孩子呀?」
妹妹的哀求,使努拉•胡達對她的虐待變本加厲。她惡狠狠地說:「婊子!上天都不可憐你,還有誰可以救你?還有臉讓我同情你?」
「得了,你別動不動以上天的名義來咒罵我,我問心無愧。我沒有和男人通姦,我是光明正大的嫁人的。我的話是真是假,上天會明鑒。你對我這麼殘忍,我恨死你了。你根本沒有證據,憑什麼誣陷我與人偷情?你這麼講沒良心的話誣蔑我,上天會懲罰你的。你等著瞧吧。」
「你敢這樣跟我說話?」努拉•胡達氣得跳起來,親自動手把娜倫•若玉打得昏死過去,又拿水潑醒他。娜倫身體被束縛,又遭毒打,頓時疲憊不堪,急痛攻心,一下子被折磨得不像人樣,用游絲般的聲音唱起來:
「如果我罪孽深重,
傷風敗俗,
我願向上天虔誠祈求,
期望你們原諒。」
努拉•胡達聽了她的哀憐,氣沖雲霄,罵道:「小娼婦!你竟敢在我面前舞文弄詩,想爭取同情,讓我放過你嗎?我要讓你見見你丈夫,我會親自證實你的罪惡,你犯了通姦大罪,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於是女王吩咐侍從拿來鞭子,捲起袖子,辟辟啪啪狠命地抽打小妹妹,直到把她打得遍體鱗傷,昏厥過去。
佘娃西看見女王毒打妹妹,心中難過極了,抽泣詛咒著跑出宮去。女王怒吼一聲,命令侍從:「你們快去,把她給我抓回來。」侍從們聽命趕快追出去,捉住老太婆,拖回宮中。女王又吩咐僕從把她摁倒在地,將她匍匐著拖出宮去,將渾身是血的她拋棄在宮牆下。
哈桑將滿腹苦水強嚥下肚,終日在河岸上東走西望,像個遊魂野鬼。他憂鬱苦悶,昏昏沉沉,連晝夜都分不清楚。
一天,他漫無目的地向前走了一陣,突然發現兩個孩子,他們身旁放著一根銅枴杖和一頂皮帽子,帽子上有帶子,並畫著神符。兩個孩子正在爭吵不休,撕打得難分難解。只聽其中一個說:「枴杖是我的,你憑什麼要它?」另一個卻說:「不,應該是由我繼承。」
哈桑過去勸解,問他們:
「你們吵什麼?」
「叔叔,你給評評理吧。你是上天派來的,你能給我們作個公正的判斷。」孩子倆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吧,我給你們裁決吧。」
「我們是親兄弟。我們的父親是一位最有智慧的預言者,住在這個山洞中。他去世了,留給我們這根枴杖和這頂帽子。我們兄弟兩人都要繼承遺物,互不相讓。請你替我們想個公平的解決辦法吧。」
「枴杖和帽子有什麼不同嗎?它們各值多少錢?依我看,枴杖值六塊錢,帽子只值三塊錢。」
「你還不知道它們的秘密哪。」
「它們有什麼秘密?」
「它們具備魔力。瓦格島全部的收入跟枴杖等價;帽子的價值也與枴杖相當。」
「孩子,把它們的秘密講給我聽吧。」
「好的,它們的秘密可驚人哪。我們的父親活了一百三十五歲,一直埋頭研究它們,不斷改進它們,給它們畫上天體運行圖,寫上各種咒語,使它們具備了隱身的秘密和奇特用途,到了最後,我父親已經能夠隨意操縱它們。誰知做完這一切準備後,他老人家就因病去世。那頂帽子的秘密在於:誰把它戴在頭上,就能隱身,外人看不見他;枴杖呢,誰擁有它,便能發號施令,所有的鬼神都臣服於他,任他使喚,只要用它敲打地面,所有的帝王全都來到它面前聽命。人、神都敬畏他,服從他。」
哈桑聽了孩子的敘述,默默不語地望著地面出神,暗自想到:「要是有了枴杖和帽子,我一定能打敗女王。我比這兩個孩子更應該得到它們。讓我想法得到枴杖和帽子,好從那個暴虐的女王手中救出我妻子,然後遠遠離開這塊令人恐怖,使人心神俱碎的是非之地。上天保佑我到這兒來,遇見這兩個孩子,大概是上天有意安排的,上天會讓我得到枴杖和帽子的。」
於是他和顏悅色地看著兩個孩子,說:「你們要我當裁判,那我先考驗一下你們吧。考驗之後,誰勝誰繼承枴杖,另一個則擁有帽子好了。經過考驗,分清誰勝誰負,很容易決定誰該繼承什麼了。」
「叔叔,我們相信你。考驗我們以後,再決定誰該繼承什麼吧。」
「你們會聽我的話?服從我的裁決嗎?」
「是,我們會的。」
「那好,我撿個石頭,扔到遠處去,你們一齊去撿,看你們誰先跑過去,撿回石頭,就分給他枴杖;落後的則繼承帽子。你們看這樣行嗎?」
「行,我們聽你的話,就這麼辦吧。」
哈桑拾起一塊石頭,使勁把它扔向遠處雜草叢生的地方,很難尋找,兩個孩子便爭先恐後,拚命地前去尋覓。
哈桑趁孩子們跑遠,把帽子往頭一戴,將枴杖握在手裡,慌忙逃離了那個地方。他決定親自試驗一下枴杖和帽子的神力。這時候,兩兄弟中的弟弟先找到石頭跑回來,卻不見哈桑的影子,於是不安地問他哥哥:
「我們的公證人哪兒去了?」
「我也沒見他,莫非他上天或入地了?」哥哥回答著,兄弟兩人到處找,哈桑就站在旁邊,靜聽他兄弟倆相互爭吵,互相埋怨,最後他們不吵了,傷心地歎道:「枴杖、帽子都沒了,我們誰也別想得到。爸爸早就警告過我們,可是我們把父親臨終時的遺言忘到腦後了。」
後來,他們兄弟兩人大為傷心,唉聲歎氣地分手而去。
哈桑這才不慌不忙地進城去了。
他戴上帽子,手持枴杖,誰也看不見他。他一直來到佘娃西家裡,走近她身邊。伸手輕輕搖她。不料一搖之下,老太婆面前擺滿玻璃器皿的搭板便倒了,那些東西掉落在地上。老婆子嚇得六神無主,埋怨著自己,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心裡狐疑道:
「這是努拉•胡達女王打發鬼神來跟我搗亂了。只望上天保佑,讓她息怒才好。天啊!她妹妹是她父親最寵愛的女兒,都難免遭受到殘酷的折磨,像我這樣與她非親非故的人,惹惱了她,還不知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呢!」後來,她大聲說道:「你是誰?請告訴我,讓我明白。」
「我是背井離鄉、失魂落魄的哈桑。」哈桑說著摘下頭上的帽子,立刻顯形在老太婆面前。她看呆了,真是哈桑。她一把將哈桑拉到旮旯裡,說道:
「你瘋了嗎?怎麼跑到這兒來?快躲起來。你妻子是那個臭婆娘的親妹妹,還免不了遭她折磨,要是你落在她手裡,那將受到非人的虐待!」於是佘娃西把他妻子的遭遇及受到的侮辱虐待以及自己也受牽連的情形全都告訴了哈桑,接著說:「女王轟走你之後,正後悔,派人四處捉拿你,還揚言重金賞賜抓到你的人,並讓她代替我的職位。她發誓要抓住你,把你和你的妻子一起殺掉呢。」
老太婆越說越傷心,讓哈桑看她遭鞭笞的傷痕。哈桑也愴然淚下,說道:「老人家,我怎麼才能離開這個地方,逃脫那個暴君的魔爪?你給我出個主意,讓我救出我的妻兒,帶她們平平安安回家。」
「你自己能得救,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不,我非要救我的妻兒不可!」
「你怎麼救她們,我的孩子?現在你趁早躲起來,聽候上天的旨意吧。」
這時,哈桑把枴杖、帽子給她看,她一見高興得叫出聲,對哈桑喊道:「快讚美偉大的上天吧!孩子,先前,誰都認為你和你的妻子必死無疑了,但是現在不同了,我的孩子!你和你的妻子有希望了。我認識這枴杖、帽子和它們的主人,他是傳授法術給我的一位最偉大的預言者,活了一百三十五歲,是他埋頭鑽研製成這頂帽子和這根枴杖,可惜他死了。他曾對他的兩個兒子說:『孩子們,這兩件寶貝你們最後都無法擁有,將來有個異鄉人注定會搶走它們,至於經過怎樣,你們防不勝防。』兩個孩子說:『父親,到底怎麼被搶走,你說吧。』老人說:『天機不可洩露。』你怎麼得到這兩件寶物的?」
哈桑於是把得到兩件寶物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佘娃西。
老太婆聽了,開心極了,說道:「孩子,讓我告訴你,那個婊子竟然狠心到命人鞭撻我,我再不替她賣命了,我要回山洞去,和我的同行在一起修行共度晚年,了此一生。你呢,我的孩子,你只須戴上帽子,拿著枴杖,悄悄進王宮去,找到你的妻子,用枴杖敲一下地面,然後大聲呼喚,便有僕人應聲出現在你面前,隨你吩咐,不會違抗你的命令。」
哈桑與佘娃西告別後,戴上帽子,拿著枴杖,隱身直奔王宮,找到囚禁室,只見愛妻被綁在梯子上,淚流滿面,奄奄一息,只是呆呆望著梯子下嬉戲的兩個孩子,場面非常淒涼,讓人心碎。他眼看妻子遭此厄運,痛心疾首,一下子暈倒,不省人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甦醒過來,流著淚取下帽子,顯出身形。兩個兒子一見他,便喊著「爸爸」奔過來。他趕忙戴上帽子,又隱身起來。他的妻子聞聲從眩暈中清醒,見兩個孩子喊著爸爸哭泣,卻看不見哈桑的蹤影,這時候,她感到萬箭穿心般痛苦,淚流滿面地問道:
「親愛的兒子,你們在哪裡?你們的爸爸在哪兒?」
哈桑的妻子想到自己的悲慘遭遇,忍不住痛哭流涕,眼淚打濕了好大一片地面。她雙手被捆住,無法拭淚,任蚊蠅不斷咬噬她的身體。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她一直傷心哭泣,回首往事,萬般無奈。
哈桑悄悄走到兒子面前,取下帽子,兒子又看見他,大聲呼喚爸爸。他的妻子聽到了喊聲,越發傷心,歎道:「命運真是捉弄我這可憐的人,唉,這有什麼辦法呢!」她又想:「奇怪!孩子們為什麼突然想念爸爸、呼喚爸爸呢?」
這時,哈桑再也難以抑制激情,不顧一切地摘下帽子,走到妻子面前。她定睛一看是哈桑,於是驚叫一聲,聲音響徹整個宮殿。她驚訝地問道:「你怎麼到這兒來的?難道是從天而降?或是由地裡鑽出來的?」她邊說邊哭,眼裡噙滿淚水,哈里桑也放聲痛哭。
她說:「命中注定的事全都實現了,我們都是傻子,但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你打哪兒來,快回哪兒去吧!別讓人看見你。我姐姐知道了,會把我們一起殺死的。」
「親愛的!我九死一生地來到這裡,已經什麼都不怕了。我要和你、孩子們一起回家去,同時我還要給你姐姐那個壞女人一點顏色看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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