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緊接〔一〕)
【賀老六(上)】
臣6:總的來說,現在的人民,很難對付了耶。你叫他爬,或者叫他摸,他卻不動,還衝著你翻白眼。腦(老)套頭不行了,現在你得叫他們「和諧」、叫他們樹立「科學發展觀」才行。
臣7:新鮮,有趣。快說來聽聽。
臣6:想聽嗎?那這樣吧,先講個故事你聽聽。那天我去小學視察,問小學校長:你們從幾年級開始教《農夫救蛇》的故事呀?校長回答說:我們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真還不瞞您說,孩子在上幼兒園時,就開始講《農夫救蛇》了,為的是從小錘煉階級仇恨。
臣7:對對對,從小錘煉,從小錘煉。我們那旮旯也一樣。
臣6:對啊,所以我聽了校長的回答,非常非常地滿意。校長說得太好了,為了搞愚民統治,我們要善於製造假想敵、混淆矛盾、轉移鬥爭方向,很有必要。這說來還是吾皇的政治遺產呢。快去看看皇上怎麼樣了?噢噢,還躺著沒動,太好了。那咱們接著講故事。你們知道《農夫救蛇》的故事嗎?故事說的是,從前呀,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位腦(老)農夫……
臣7:打住打住,對不起,暫停一下,這《農夫救蛇》的故事,我們打自幼兒園起,就「惡貫滿盈」了。為了節省時間,現在是不是該講「和諧」的故事了?
臣6:那好吧。其實要講「和諧」,還得從《農夫救蛇》的故事開始。故事的前半段說,腦(老)農夫見了凍殭了的蛇,動了惻隱之心。你知道惻隱之心是甚麼嗎?
臣7:知道一點,說不太清楚。
臣6:那你就得好好地學一學孔孟之道了。孟子說,惻隱之心,即是同情心,來源於一個「仁」字。現在我們知道,這「仁」字,早在甲骨文中就有了,而且有三種寫(刻)法,都很優美,但意思單純。甲骨文傳到了孔子時代,孔子把這「仁」字發揚光大,要大家忠於君主、尊親敬長、愛及民眾、講究儀文美德。於是,單純的「同情心」昇華為系統的「仁學」之說,成為孔子思想的核心和最高道德規範。所以孔聖人總結說:「仁者愛人。」後來又傳到亞聖孟子,他就進一步發展出「仁政」之說。
臣7:唉,賀老六,你搬古董哪?跑題了,跑題了,一定是吃錯藥了。你人還好吧?腦子沒進水吧?
臣6:我又不是皇上,腦子進甚麼水啊我?故事正講在興頭上呢,你別腦(老)打岔。不過我可以講重點。那農夫的惻隱之心,我們正好加以利用,我們不都是毒蛇不是?所以特別需要人民的惻隱之心才能苟活。另一方面,這惻隱之心的發揚光大者,孔腦(老)夫子,我們也應該大大地利用。這樣,我們不但能夠殭而復活、咬死農夫,我們的生活還能充滿陽光,日子才能過得流油,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嘛。
臣7:說到這兒,有點眉目了,好像也是一套新裝吧?接著講,接著講。
臣6:要緊的是,我們跟皇上的那套新裝可不一樣,我們可不能把《農夫救蛇》的故事給講完全了。我們只能講前半截,講到凍殭了的蛇很可憐、農夫把它救起來揣在懷裡、用體溫去暖和它為止。為了防止說漏了嘴,不小心把故事的後半截給捅出去,這個時候趕緊得拽孔腦(老)夫子上場。千萬記住,救場如救火,要快,而且要圓滑不露破綻。別忘了,孔腦(老)夫子還將「仁」字拆解,說「仁」即「二人」也,意思是「二人互愛為仁」。這「二人」,就是我們可愛的農夫和不怎麼可愛的蛇,若合符節。這麼一來,農夫和蛇就一定得互愛。
臣7:好你個賀老六,還真行啊!別看你倒掛著眉毛,平時傻裡傻氣的,活像一隻獃頭鵝,原來一肚子的壞水兒啊!怪不得祥林嫂會落在你的手心裡,又注定沒好果子吃。現在世界各地的「孔子學院」,敢情都是你打造的呀?你不但要把中國人民教育成可憐的農夫,還想把世界人民教育成可憐的農夫,然後你自己來個金蟬脫殼,去咬死農夫!我服了你了。
臣6:沒有沒有,彼此彼此,好說好說。我這不也是被腦(老)百姓逼的?沒辦法,淌渾水、隨大流、窮開心,活一天算一天嘛。就如老二老三所言,不過玩玩「新裝」而已。
臣7:不過,說到這兒,這跟「和諧」又有何干係?
臣6:你這個問題提得太好了,我也正想說一說呢,機關的巧妙就設計在這裡了。你想,我們又不能公開宣稱「惻隱之心」是天朝的第一大善舉,我們得微妙一點。我思前想後、翻腸倒胃,好不容易找到「和諧」二字,《小學生新華字典》上沒有比這「和諧」更美妙的詞彙了。只是「和諧」的後面,趕緊得用孔腦(老)夫子給我頂上,方才天衣無縫。總之,你們記住,腦(老)農夫加上孔腦(老)夫子,「和諧」工程便熱騰騰地出鍋了。
【賀老六(下)】
臣7:原來如此。說得好。然而,至此你只交待了「和諧」的陰謀,還沒有交待「科學發展觀」的陽謀。現在是不是也該交待一下了?
臣6:嘻嘻,關於「科學發展觀」的陽謀,非常地陽光,大家可以舉一反三嘛,我也只能點到為止。
臣8:那就點吧。
臣6:簡單得很呢。如果說那陰謀「和諧」是「體」,那麼這陽謀「科學發展觀」就為「用」。怎麼個用法呢?你們看啊,「科學」和「發展」在漢語語法上都是含有「褒義」的中性名詞,誰看了都不能噁心。不但不能噁心,還得趨之若鶩,方才顯得有才氣。把這兩個詞結合在一起,立馬就像一件東西了——一件美好的東西,一件神奇的東西,一件難能可貴的東西,一件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好東西……。
臣7和臣8:別賣關子了,真急死人。賀老六呀,這究竟是一件甚麼東西啊?
臣6:要找出這件東西來,也不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們快去看看,吾皇身上穿著甚麼衣服來著?
臣1~5、臣7和臣8:——「新裝」?
臣6(得意貌,八字眉毛難得向上翹起一點):太對了,不是新裝還能是甚麼呀?不過現在的這套新裝,不是為皇上準備的,而是專門為腦(老)百姓準備的。中國的腦(老)百姓呀,特別地可愛,永遠生活在「希望」的田野上,對於眼皮子底下的一切,全是「燈下黑」,一概視而不見,所以才會心甘情願地讓我們吸血刨肉。你們看,他們為了將來能做上國家的主人,眼下不妨「暫時做穩了奴隸」。這「暫時」都六十多年了,早已成為「永遠」的代名詞了。我這七八年的主子都快做膩煩了,他們六十年的奴隸還沒做出味兒來呢。這多好啊。
臣7和臣8:哪會有這樣的好事兒?
臣6:看看,你們也naive了不是?奴隸的春秋大夢,對於我們來說是天籟之音、黃鐘大呂、不二法門、頭版頭條……,總之是非常重要的意思。我們的政治秘訣就在於:你得給奴隸們一個「盼頭」,用時髦的話說,就是「希望」,——一個始終存在、卻永遠沒有的「希望」。而且,「希望」得不斷地翻新,新的「希望」一轉眼就取代了舊的「希望」,於是舊的「希望」就立刻被遺忘。所以「希望」永遠是新的,如杲杲出日,高懸在上,指引人民向前爬,永遠地爬。哈哈,這就是新裝的魔力所在,屢驗不爽,屢驗不爽啊!不然,我們怎麼能千秋萬代呢?
臣7和臣8:是的是的,「希望」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6:記住,還有最根本的一條呢:你得千方百計地讓腦(老)百姓相信,穿上了新裝的皇帝,是這個「希望」的唯一「佈施」者。換了別的任何皇帝,所有的「希望」頃刻之間灰飛煙滅,而且是萬劫不復的那種。換句話說,要讓他們知道,皇上是唯一的親娘。這是邏輯推理認定法,具有無可替代的公正性、權威性、合法性。
臣7和臣8:可是人們會說,你這個娘本身,沒有生物學上的法律依據,也就沒有倫理學、社會學、政治學的法律依據。
臣6:你可以告訴他:後娘也是娘,而且是唯一產奶的娘。這不就結了?
臣8:對對,就這麼告訴他,就這麼結了!
臣6:等一下,讓我再想一想,……對了,你可以再「負責任地」告訴他:這個後娘,不但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後娘好,而且比任何的親娘都好。有了這個唯一的後娘,就甚麼都有了,沒有這個唯一的後娘,就甚麼都完蛋了。山城人民高唱「天大地大沒有吾皇大,爹親娘親沒有吾皇親」,就是這個道理。退一萬步講,即使人民推舉出一個新娘來當家,也不要緊,你可以再「鄭重其事地」告訴他:新娘哪有老娘好,何況換娘成本高,社會動亂人民苦,你無煩惱找煩惱?結論是:這個唯一的後娘必須世世代代地當家下去。這是個天道真理,顛撲不破,不需推敲,無庸置疑。就這樣,行啦行啦。
臣8:齊活了,齊活了,你太有才了,我記下了。但是這「科學發展觀」的陽謀,你只交待了前面的四個字,最後的「觀」字又有甚麼玄機在啊?
臣6:也罷也罷,今天我就和盤托出,送佛送到西天了。聽說過「三鹿奶粉」嗎?
臣8:那不是攙和了「三聚氰胺」的毒奶粉麼?
臣6:你知道為甚麼毒奶粉能行銷天下,害死那麼多「祖國的花蕾」嗎?
臣8:為甚麼?
臣6:因為「三鹿奶粉」有一張特別通行證。那是一張以皇上的名義,恩賜給「三鹿奶粉」集團公司的「金質免檢」特別通行證。有了此證,毒奶粉才能滿天飛舞,行銷天下。我這個「科學發展觀」的「觀」字,就是這樣的一張標籤,一張特別通行證。換句話說,也是一件新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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