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紀(280)

中集-第九章:地獄裡的火炬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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笫六節:上蒼對猶大的懲罰(3)

(三)黃學全

在出賣張錫錕的四名「猶大」當中,要數黃學全在何慶雲心中的印象最壞,那是因為他累次的逃跑,創下了農六隊逃跑的最高記錄,也成了全農場的最高記錄。

黃學全每次外逃,何慶雲都要到場部管教科登記。在申請追捕組的追捕令時,何慶雲照例會受到場部管教科的批評,最少也要受到埋怨:「你是怎麼搞的嘛,你也太大意了,抓回來才幾天,怎麼又跑了?」

1976年,當黃母獲悉黃學全有立功表現,六隊正在整理他的材料,一種熾熱的希望使她欣喜若狂。她向所有的親戚拉債,在那種副食品靠票證供應的年頭,通過走後門拉關係,弄出很多的高級餅子、炒麵、豬油,每月裝在大桶裡,給她的寶貝兒子寄來。

六隊的流放者,看到黃學全家裡按月給他寄來了這麼多獄中稀缺的副食,都以為他的家裡是當今的哪一級權貴,殊不知這一切,都是黃母砸鍋賣鐵傾家蕩產籌集來的。黃學全本人未必清楚在這些千里寄來的東西裡,藏著他母親從身上擠出來的血和淚。

在大田組的日子裡,黃學全除自己暴飲暴食盡情「享受」母親的血汗外,還用所餘的東西請人幫他完成每天的任務,以逃避挑燈夜戰的懲罰。用高級餅子收買其它的勞動力,又招致了組長的妒忌,常常藉口他的任務完成質量太差,給黃學全小鞋穿,難免晚上「找原因」這種逼迫,又促使他窺測逃亡的機會。

當然對這個不孝不仁的人,老天爺並沒有饒恕他。

正在窺探逃亡的機會時,不知他從什麼時候開始,便感到腸胃不適,奇怪的飢餓感,使他暴飲暴食,而毫無節制的飲食,使他的腹痛一天天加劇起來。

半個月以後,黃學全發現排出的糞便是黑色的。唐啟榮告訴他,可能是胃出血。要他在飲食上注意節制。為確診自己的病,黃學全專門請了假去醫院檢查化驗。化驗的結果證實是腸胃出血。

由於病理上帶來的恐懼,加速了黃學全最後一次的逃亡。從醫院出來的當天下午,他乘四下無人的機會,倉皇的向梅雨方向逃去,可還沒有逃到梅雨時,就被唐啟榮察覺,立即派人去追,結果在梅雨的山溝裡截住了他,只見那時他正蹲在地上,胃疼使他臉上沁出了豆粒般的汗珠,臉色慘白。

帶回六隊後,終於倒床,他日夜打定主意的逃亡計劃被迫中止。

然而全組的人卻紛紛議論,說他純粹是自已飲食無度,家裡寄來的東西太多,造成他死吃爛脹的結果。

徐世奎也公開指責他,還將家裡寄來的營養品扣下,不再發給他。平時看不慣他的同組人,無不火上加油,代朝謀擺出自己的威風,還催促著已經倒床不起的黃學全出工。

那時,按隊部規定,凡是未被醫院收住的人,一律要出工。黃學全真的被代朝謀押到了工地上,聽任同組人冷言冷語的譏諷,然而不出幾天,黃學全在工地上開始吐血。

那是1976年夏天,距劉資元在醫院自殺剛好半年,唐啟榮因此把他送進了醫院。

這一次,醫院對黃學全進行了確診,認定他患有晚期胃癌,並預計他最多只能活一個月,醫院對他開了先例,向他母親發了病危通知書。

接到病危通知書的黃母,懷著不安的心情匆匆從成都南下,千里迢迢的奔向鹽源。

無需去責備黃母為不孝兒子所付出的一切。因為偉大的母愛是人類的共性,儘管不肖子辜負了自己的母親,而母親對兒子的愛,卻永遠是無私的。

黃母到了鹽源農場醫院的病床旁,見到了奄奄一息的兒子。她知道癌是絕症,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她是一路哭一路淚來到鹽源的。出於母愛的天性,她已做了一個母親可以做到的一切,悲痛之餘,她才知道張錫錕的遇害,以及獨生兒子的極不光彩行為。

原來張黃兩家的母親,素來都以姐妹相稱,交往十分的親密。

第二天,她匆匆趕到鹽源縣城,買了一大捆香燭紙錢,打聽到埋葬張錫錕的墓地就在五號梁子上,便特別的找了一個人領路,陪同她一起來到埋葬張錫錕的墳前,默默擺開了香蠟,擺上特意選好的幾個大蘋果,一包花生米和一包切好的臘肉,放在準備好的三個盤子裡,便開始在那墳前閉目,口中唸唸有詞。深深鞠躬,請求張錫錕原諒她不忠不孝的獨苗苗。

而今兩個孩子,一個已埋在面前的土堆裡,一個還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她彷彿聽到兩個孩子兒時嘻笑聲,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大聲地向著那灰色的蒼穹悲嚎起來:「錫錕哪,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死得冤!死得冤哪!我對不起你啊。黃兒對不起你啊,您就看在我這個孤老婆子的面子上,饒了他吧,饒了他吧……」

喊著,喊著,她已經跪倒在埋葬張錫錕的土包前面。一面用她那蒼老的手撫摸著那墳堆上的黃土,一面向墳包連連叩頭。

天邊突然響起了驚雷,狂風徒起,濃雲已從四面八方的聚攏過來了。「走吧!黃媽媽,天要下雨了,再不走,就……」那帶路人帶著傷感,催促著這個近似瘋狂的老女人離開。

老淚縱橫的黃母抬起頭,在帶路人的牽扶下,一步一顫地離開了五號梁子。

然而,黃母不管怎麼的哀求,不管怎麼的表白,都已經遲了。一個星期以後,她那嬌生慣養大逆不道的獨生子,終於在病床上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兒子死了,黃母希望能把這個寶貝兒子的遺體運回成都,但遭到了場部的拒絕。

根據場部的規定,凡是服刑期未滿的流放者死後,必須就地埋葬。無論黃母怎樣苦苦哀求,當局還是在黃學全死去的第二天把他裝上了一個簡陋的「棺木」,由四個人抬著,送上了五號梁子,同張錫錕相隔了一個小山頭埋下。

安葬的那一天,黃母跌跌踵踵來到幾天前才來過的地方,上得山來,尋覓張錫錕那墳包,在她昏花的眼睛中,她驚奇看到幾天前親手擺的三個盤子和香蠟不見了。在那裡,分明罷著一束剛剛從田野採來的弄得十分整齊的十樣棉花!

張錫錕犧牲後僅一年,出賣他的三個猶大,相繼帶著罪惡去了地獄,這決不是巧合。

天地間自有一股正氣潛藏,它通過懲惡揚善來顯示自己的威嚴。(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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