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紀(276)

中集-第九章:地獄裡的火炬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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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火炬戰士,無愧當今的英雄(4)

(二)會場上(2)

八月底的鹽源,按以往的季節,已進入風季。然而這一天卻特別的反常。滿天烏雲密佈,讓人特別的沉悶。我望了望那濃雲覆蓋的灰色天空,覺得心裡特別的壓抑難受。我不知道,天要下雨還是要哭泣?不是說蒼天有情麼?

會場被整整兩個排的士兵包圍著,我們進入會場時,便看到那些隱藏在圍牆外的綠軍帽嚴陣以待,主席台後面高約1.5米的矮牆上,架著機關鎗。

牆頭上綠軍帽下像狼一般凶狠的眼晴,盯著壩子裡已進入會場的赤手空拳的人,就像防備某一個人振臂一呼,其餘的人便會像洪水般朝主席台方向壓過去,劫了法場似的。

在主席台兩側的露天看臺上,是數百名來自各中隊的隊長、幹事們,因為他們都是獄中的老油子,明白所關押的犯人都是一群被壓得服服帖帖的奴隸。此時倒輕鬆隨便,顯得滿不在乎。

能容下萬名人的會場,被橫豎交叉的石灰線劃分成許多的方塊。列隊進入方塊的各隊囚奴,要規規矩矩的囚禁在裡面,不得絲毫越界。

主持今天大會的是場部革命委員會楊主任。坐在楊主任身邊的,是西昌中級人民法院的院長。楊主任不時從麥克風中傳出埋怨聲,責備各隊的隊長沒按他的指令預先進入方陣內,不時地傳出他起立整隊的號令聲,直到十點鐘光景,才安定下來。經他這麼一弄,原先十分壓抑的氣氛,緩解了許多,人們開始亂哄哄的交談。

宣判大會開始,楊主任故作鎮靜嚴肅的起立,左手揮動著早已準備好的紅本本,念著預先選定的公判會常用的經文,宣佈大會紀律!

他講話剛剛落音,主席台兩側走上來兩名全武裝的士兵,發出一陣厲聲喝叱。短牆後面立刻回應出一迭殺聲。這使人聯想到專制時代公堂兩側峙立的差役,以木棒擊地,齊聲吼出「威……」的吼聲。

就在這陣陣逼人的沉悶氣氛下,一陣歇歇停停的雨點打在會場中,接著便將一場大雨狂瀉下來。

矮牆上二十多挺機槍黑洞洞的槍口虎視著台下,槍口好像隨時會因會場哄亂而噴出火舌來。三合土壩子裡,近萬名盤腿危坐的人們,雖被大雨澆淋,卻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會場內近萬雙眼睛盯著主席台兩側的各隊獄吏們,他們在大雨猛砸下,有的人東張西望,向可以遮雨的走廊跑去,有人正在張開事先帶在身邊的雨傘,卻被矮牆後面的虎賁們叱住,使得這些想溜的人尷尬的縮回到原處。灰溜溜的收下了剛剛打開的雨傘,便用手帕,或脫下外衣,頂在頭上。

我在台下正襟危坐,雙目微閉,索性順勢地脫下了帽子,任憑豆大的雨點從光頭上淋遍全身,雨水順著衣服和褲子在雙膝盤攏的交叉處,流到了三合土地下,彷彿是上蒼在流淚,替冤死的人們作亡魂超度的祈禱。

忽然廁所方向傳來了一陣騷動,有人在那裡歇斯底里的吼叫,只見幾名全付武裝的士兵正用木棍,驅趕著圍在廁所周圍的奴隸們,警棍落在他們的頭上和身上,發出一陣陣樸樸聲,有人捂著沁出血的頭在躲避著警棍,但沒有人叫喊。

看臺上的各隊看守,有的正在向自己管理的囚犯隊列張望,有的便從看臺上走了下來,混亂持續了十幾分鐘後,廁所周圍的人被強行驅散,大雨也開始收住了陣腳,楊主任才走到主席台前,抬頭望了望漸漸散去的烏雲,麥克風重新嘈雜起來。

他一聲令下,一群虎賁兩人揪一個,將30多名犯人像餓虎樸羊似的推到了主席台前,每一個被押上來的人遍休鱗傷,滿臉是血。

當時慣例,被宣判者都在短牆後面被暴打一頓,並緊緊的捆綁以後,才推到主席台前,此種慘絕人寰的酷刑虐待,我們早就見慣了,被處決前還要被糟踏成這樣,全是做給活著的奴隸看的,在這群慘不忍睹的隊列中的第一名,便是張錫錕。

分別十個月了,此刻見到了他除了滿臉是血,五花大梆外,還見他喉嚨在艱難地抽動,他有一腔溶著熱血的話要當庭一吐,或是想振臂一呼,向台下的奴隸們喊出準備好了的囑託,但他說不出話來,因不能吶喊而掙扎著。

就在這一瞬間,全場一片啞然。唯有我和一切火炬成員,正強摁著心中湧動的怒火。抬起了頭,正面迎視著張錫錕的目光。

就在這時,我看到主席台上左側何慶雲卻低低地埋下了頭,何慶雲正坐在張錫錕的背後,看得出他一臉慚愧,關於他內心的想法,我早有耳聞,傳說他的妻子最近經常向他嘮叨:「世情險惡,少做一點缺德事為妙」,怪不得近一年來,他常顯得沉默寡言。

在審訊中,張錫錕視死如歸的精神,強烈震撼著他的心,使他意識到自己雙手己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一旦意識到這一點,便在心理上解除了武裝,何況動盪不安的社會,難說今後是誰持掌大權?

奇怪的是,今天主席台上,卻不見林扯高,他可是殺害張錫錕的直接兇手。今天,林扯高本該高高坐在首席位置上,他該不是怕直面張錫錕吧!

在楊主任的一聲口令下,接著是喇叭裡播放出一陣聲嘶力竭的口號聲。這時,一群帶槍的獸兵押下了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一陣沉悶的槍聲響過之後,喇叭裡又傳出一陣口號聲!

細雨滴在我的臉上,正好同湧出的淚水順頰而下。此時,我像一個禪定的菩薩,將手中摘下的帽子緊緊地捏著,捏出水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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